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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耶律祁恍然大悟,悄聲道,“紀一凡這身份,算是雍希正的儐相,等會是要將刀遞給他的,雍希正持刀,和婉持鞘,兩人在香澤邊套上鐵鞋,相向而行,至金案正中以刀入刀鞘,將當年第一代國主做過的事重複一遍,才算完成全套儀禮。這才是真正的合印。”
“幸虧刀不在和婉這邊,”景橫波喃喃地道,“不然我怕她乾脆一刀就捅死了未婚夫……”
“香澤泥池裡有玄機,等下紀一凡應該有固定站位,而機關肯定需要換個站位才能被觸動,緋羅要你我做的事,就是迫使紀一凡換個站位。”
“咱們和殿下隔著臺階和一小段路,上下都是人,眾目睽睽之下怎麼逼他換位?”
“不然緋羅何必讓你我去?就是因為出手容易,但看的人太多,眾目睽睽之下出手很容易被發現,她是打定主意要躲在人群后,洗清自己的。”耶律祁笑道,“不過這個其實對你來說一點不難,你隨便操縱什麼東西砸砸紀一凡的頭,他也就移動了,正好也報了他推你下屋之仇。”
“你想害死我就趕緊地!”景橫波瞪他一眼,順手塞了一個肥豬蹄到他嘴裡,笑道,“說這麼多,辛苦了,吃塊肉潤潤嗓子,啊?”
這席上的豬蹄是擺菜,白慘慘的毛都沒拔盡,一股腥羶之氣沖鼻,景橫波欣賞著耶律祁瞬間要吐的表情,頓覺心神大暢。
筷子剛剛放下,忽覺背後有如芒在背感覺,似乎被什麼目光緊緊盯住,她微微側頭,用眼角餘光打量緋羅和帝歌重臣那邊,沒有什麼異常。
收回目光時她有意無意瞟了一眼殿上,宮胤似乎正在和襄國國主攀談。
她目光近乎茫然地從他袍角掠過,重重地落在硃紅的殿柱上。
不該看,要洗眼睛。
以意念操控物體來砸紀一凡,迫使他換位置是行不通的,這等於告訴在場無數人自己是景橫波。最起碼宮胤和緋羅一定能發現。
景橫波正在思考辦法,忽然聽見一個女聲輕微地“啊!”了一聲。隨即聽見一陣低微騷動。
她轉眼,才發現跟在和婉身後那個年輕貴族女子,忽然跌倒在地,也不知道是被什麼絆住了。
景橫波眼尖,隱約看見她鞋底附近有一顆粉紅珍珠,似乎正是先前耶律祁鬢上的步搖上的珍珠。
可是步搖不是已經被宮胤踩成灰了嗎?哪來的珍珠?
景橫波確定剛才自己在宮胤離開過,注意過紅毯,那步搖在他走過後完全消失,紅毯上什麼都沒有。
只剩下一個可能,就是還有珍珠先前就滾落一邊,但要落,也是落在紅毯和白石地面的縫隙之間,如此才能躲過宮胤那兇猛一踩。
但既然已經滾到一邊,現在又怎麼能忽然滾出來,滑跌了那少女?
景橫波盯著那顆珍珠,渾身的汗毛慢慢豎起。她忽有詭異感覺,覺得有什麼事不對勁,但又說不清哪裡不對勁。
那少女跌倒在地,一時爬不起,和婉見狀,立即回身要去扶。
當然用不著她去扶,後一步的宮女也不少,都趕上來去扶那少女。一大群的宮女低下身,撒開的宮裙裙襬,遮住了地面。也遮住了那少女跌落在地的托盤。
景橫波心中那種詭異的感覺又出現了,她努力探身,想要看清楚那邊的情況,但人太多太雜,能看見的只是重疊的人腿和裙子。
片刻後,那少女已經被扶起,但神情痛苦,似乎已經不能走了。
有人將情況報上去,襄國國主皺起眉。這男女儐相,是特意選出來的襄國貴族少年男女。一般都選出身高貴的未婚純淨少女,以示吉祥。這下人忽然出了問題,臨時找誰來替代?
宮胤高高坐在首位,濃黑眼睫微垂,似一尊在雲端的神,無意於人間紛擾。卻忽然開口:“既然女儐相不能行禮,那就換人吧。選在場身份最為高貴的女子代替便可。”
女帝本色 第十二章 情海生波
襄國國主臉色一變,階下緋羅一怔。
除了王后和公主,就她這女相身份最高貴了。
眾人臉上也多有怪異之色——緋羅高貴是高貴了,可這是個寡婦,還是個嫁了三任夫君的寡婦,襄國更有她殺夫的傳言,這樣的人參與喜事已經算是給她面子,算襄國王室開明。還讓她擔任女儐相,別說面子問題,吉祥角度來說,也不妥啊。
但宮胤開口說的話,誰敢違拗?國主臉色也就一變,隨即笑道:“國師所言甚是,不知女相可願偏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