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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道。
“沒關係,”他回答得也很慢,“阿勝阿牛他們,後來都死了。”
景橫波渾身汗毛一炸,霍然抬頭盯住鐵星澤。
鐵星澤並沒有退縮。
“我在和你說幼時好友的事。時日太久,也許他已經忘記,可我還記得。”鐵星澤輕輕道,“他比我小三歲,他來的時候,我已經隱約記事了。那時我父王在他所在的村子附近有一所行宮,我小時候被養在那裡,很熟悉那個村子的人。聽村中老人說,他在一個雷雨夜,砸穿屋頂,從天而降於一對貧苦年輕夫妻家中,他降落時氣息將無,渾身冰冷。因為太過驚嚇,當晚那家中懷孕的妻子流產,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幸虧這對夫妻善良,還是將他收留,但村中人對他敵意很重,認為他是雷霆災星,多年來總有人有意無意想將他弄死,他摔下過山,斷過腿,落過水,遇上過火災,至於迷路,更是不知道多少次。而且他的養母,在他到來那天受驚受打擊太過,後來就半瘋了,清醒的時候把他當自己兒子,瘋狂的時候就認為他是來奪她兒子的魔鬼。經常半夜偷偷去掐他,有次他險些被掐死,從此據說他,從沒在家中床上睡過。”
景橫波怔怔看著他,手無意識抬起,按住胸口。
那裡忽然有點痛。
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樣平淡卻慘烈的經歷,是自己聽見的,是屬於雪般高潔、玉般無暇的宮胤的。
要她怎麼相信,那不染纖塵權傾天下的男子,在幼時被拋棄,被欺凌,被侮辱,身陷無限敵意和苦痛之中,十多年不敢躺平,十多年不曾相遇溫暖?
是否幼時曳於泥途之中記憶太過傷痛深刻,所以多年後他只願自己不染煙塵,不觸這紅塵喧囂萬千?
“那麼多年……那麼多年……”她不可置信地道,“……相處了那麼久,他又沒犯什麼錯,為什麼村人不原諒他,為什麼一直和他作對?”
“因為,和他作對的人,過段時間,都莫名其妙暴斃了。”他答。
景橫波只覺得渾身發冷。
在那種情形下,讓和他作對的人死去,是護他,還是害他?
“所以,在他離開家鄉的最後幾年,已經沒什麼人敢對他不利。他確實受的傷害少了。”鐵星澤頓了頓,“但是……”
他沒有說下去,景橫波卻已經明白了。
但是,已經沒有人願意接近他,他是怪物,是凶煞,是不祥之人。
冷暴力。她腦中忽然掠過這個詞。
或許,和幼時的磨折比起來,這最後幾年的顧忌、排斥、畏懼和遠離,才是形成他後來性格的真正原因吧?
“這些話原不當由微臣對您說,”鐵星澤溫和地道,“但微臣覺得,他或許是一輩子都不願意和您提這些,不是不信您,而是不願您難受。微臣卻有小小私心,總希望這世上有個人真正懂他明白他,明白他真的很不容易,真的很好。”
景橫波忽然放開了他的手臂。
“對不住,”她急急的,有點語無倫次地道,“我不能陪你一起過去了,我那個,我要先走一步,你慢慢來……”話音未落,她已經撒開腿就跑,難得穿高跟鞋也跑那麼快,鞋跟奪奪奪地敲擊在石板路上,一路遠去了。
鐵星澤立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
……
內室門緩緩開啟,宮胤從門中走出,將一身寒氣遺留在門內。
“鐵星澤到了沒……”他話音未落,忽然一聲,“宮胤!”
聲音高而微尖,滿滿急迫,宮胤愕然抬頭,他聽出這是景橫波的聲音。可印象中她的聲音慵懶緩慢,還真很少聽見這樣的語調,似有無數情緒正在澎湃,似要剎那洶湧而出。
這是怎麼了……
一個念頭還沒轉完,一道紅影已經火一般穿過靜庭院子,撲過門檻。
“宮胤!”
火紅的影子,猛地撞入他懷中。
他有一霎驚震,下意識抬手,指尖冰晶出現那一霎立即消失,再落下時,已經輕輕落在了她發上。
動作溫柔,語氣卻淡漠似不耐煩,“又怎麼了?”
景橫波緊緊地摟住他的腰,一泊洶湧情緒如浪迭波,沖刷得她一時哽咽難言,聽著他似乎不耐的語氣,想笑,嘴角翹起,卻忽然有淚珠滴溜溜滾下來。
他明明應該看不見,卻忽然似有所覺,身子一僵,伸手就摸她的臉,“你怎麼了?”
景橫波低下頭,將臉更深地埋在他胸膛,像只小獸在他懷裡拱來拱去,尋找著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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