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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指忽然摸上了她的額。
景橫波渾身立即僵硬了。
有人!
竟然有人!
她驚恐地睜大眼睛——地下隧道,黑暗無邊,一隻冰冷的手指……
遇上粽子了嗎!
至於這麼倒黴嗎!
死在粽子手裡和死於毒藥熬煎都很接受不了好嗎!
她想要尖叫,掙扎半天還是隻能發出破碎的呻吟,太痛了,痛得她沒任何抵抗能力,痛得她神智恍惚,隱約只覺得粽子冰涼的手指把了把她的脈,然後慢慢將她扶起,又慢慢將她挪到自己背上。
趴上去的那一刻,她很擔心會不會碰到長長的毛什麼的。但是沒有,身下是冰冷的衣料,稍稍有些粗糙,背有點彎,不算寬闊。
這隻沒毛的粽子,是打算把她背進他的棺材一起過死後世界嗎?
她掙扎不了,也不想掙扎,愛咋咋。
身體的疼痛和胸口的堵塞讓她什麼都不想回憶,什麼都不想面對,只好放縱自己胡思亂想,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維,將那些飛雪落血的過往覆蓋。
她怕自己一靜下來,就會尖叫哭泣,崩潰發瘋。那死得一定會很難看,能美美的死,為什麼一定要涕淚橫流地亡?
身下的粽子走路很慢,走幾步停一停,有時候還要摸摸牆壁,她隱約聽見他的氣喘,感覺是個老年男子。
她記憶中不曾遇見過這樣的人。
這個背悠悠晃晃,她反而覺得舒服了些,好半晌找回了聲音。
“你……是誰?”
聲音在悠長隧道里迴響,有些失真。
揹著她的粽子一陣低咳,聲音微啞。
“陛下……你好些了嗎……”
聽見回答她心中一定,不是粽子。隨即苦笑一聲:“快死的人,好不好受很重要嗎?”
他不答,又走了幾步,道:“你的毒沒有想象中重,你死不掉的……你畢竟吃過解藥。”
她心中一喜,隨即又一痛,“真的嗎?”
真不知該歡喜還是難過,似乎不用死了很好,畢竟什麼死了穿回去的可能性實在很小。但活著,就代表要做很多很多事,要掙扎重新開始,而她如此疲倦。
“……好好調養……你會好的……”他說一句,咳嗽一聲,感覺風燭殘年,下一瞬就要熄滅生命之火。
“你悠著點……”她擔心地道,隨即又嘆口氣,“好好調養……這天下,有我容身之所嗎……”
“別怕,陛下。”他道,“你的根基在民間。回民間去,你才能東山再起。宮廷只會越來越束縛你,壓抑你,困住你,直至……葬送了你。”
她默然。
人生不是一加一的演算法,不是被減了就立即可以加回來。她知道自己該恨,該怨,該奮起拔劍說要報仇,可此刻,最起碼此刻,她萬念俱灰。
地面上到處都是她的仇人,而她,重傷被一個老頭子揹著在地下穿行,前途如這隧道,深幽無亮。
翠姐死了,靜筠叛了,還有,還有那個人……
她呼吸忽然哽住,眼前金星直冒,似又被人當胸劈了一刀。
是什麼時候心念深種,想起他便如閱遍一生。一個名字便是一道傷疤,輕輕一觸連皮帶肉,鮮血淋漓。
她只能呵呵笑。
去他媽的,都這樣了,還想,賤骨頭!
她在心底惡狠狠罵自己幾句,伏在那人背上嘆口氣。
“……你到底是誰……”
“陛下不認識我……”他咳嗽,帶笑道,“宮裡的一個老太監……老得自己都快忘記名字了。”
她聽著他空洞的咳嗽聲,有點憐憫地拍拍他的背。
他的背很僵硬,有點冷。
“你……怎麼會能找到這裡……為什麼來救我……”
“陛下幫助過很多人……宮裡……”他道,“有次老奴受了傷,無錢醫治,是陛下命人拿錢來救了老奴……”
景橫波覺得隱約似乎有這回事,好像是有次紫蕊說一個看守偏宮的老太監很可憐,她便命人去照顧一二。這樣的事兒她在宮裡乾得很多,實在也記不清誰對誰。
“……明城女王開了地下寢殿,命人搜尋陛下您,大家都有點害怕,老奴人微言輕,被分在最偏遠的隧道檢視,一個人走得很遠,無意中推開了一道門,就看見了陛下您……”
她迷迷糊糊地想,確實啊,開國女皇這個地下通道簡直不能叫通道,叫地宮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