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1/4 頁)
藥,卻又沒進門,然後就到了這兒,我說得可對?”
婦人滿面驚詫,連聲音都打了顫:“先生……您真神了,就跟一路跟著我來的似的。那您快說說,我兒那病情可還有的救?”
相師一手捻著鬍鬚,一手在空中掐指卜算,垂著眼睛沉吟片刻,方道:“您今日來到我這兒正來著了,再晚上半日,令郎必定沒救。”
婦人忙欠了欠身:“那您快說,要如何才能救得我兒?”
相師提起面前小桌上的硃筆,蘸上硃砂在一張黃紙上畫符:“我來畫符一張給你拿去,你順著這條街一直往東走,路上留意穿灰布襖子的人,若是遇見女子便罷,若是遇見頭一個穿灰襖的男子,那便是上天給你的有緣人,你上前央他幫你將這道符引火焚化,必可為令郎消災解難,不出一月,疾病即可痊癒。”
婦人千恩萬謝地接過符來,摸出懷裡幾塊碎銀子要塞給相師,相師卻推推搡搡拒不肯收,堅稱自己說了分文不取就要說到做到。
忽聽旁邊“嗤”地一聲笑,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插口道:“大姨您就快把銀子收起來吧,等到您去了找到穿灰襖子的男人燒符就知道了,那漢子會百般拒絕不肯幫您,被您求上一通之後,再跟您要三兩銀子才肯幫手。您現在就把僅有的一點銀子花了,到時可怎辦?”
婦人循聲看去,見說話的是個十幾歲的青衣少年,靠著臺階邊上站著,看樣子是正等著那邊沒出鍋的炸餶飿,這小夥兒打扮尋常,卻長了一副極好的相貌,麵皮白白嫩嫩,彎眉杏眼,一張噙著笑的小嘴飽滿嫣紅,這模樣真是比個姑娘還俊,他嗓音也清亮脆嫩好似女聲,想是變聲晚的緣故。
相師聽了少年這番話就是臉色一變,剛要插口,少年又緊接著道:“大姨您可知為何?因為那位穿灰襖的‘有緣人’就是這位先生的堂弟,常年與他聯手做生意的。那人成日在這街上亂轉,就等著他堂哥把生意指上門。這街上穿灰衣的人不少,但他必會想方設法叫您頭一個看見他,等到從您這裡討來三兩銀子,他會分二兩給這位先生,您害怕他吃了虧麼?”
相師沉著臉道:“你胡說些什麼?”
少年也不理他,只朝婦人道:“大姨您覺得這先生算得準是不是?其實他那些都不是算來的,而是看出來的。今早京城剛下了陣小雨,他看見您肩上還有些未乾透的水漬,就知道您必是出門時看見雨不大,像是快停了,才未打傘,以此判斷您出門的時辰就是辰時三刻;今日刮的北風,您右肩上溼的比左肩多,可見是由東往西行走,必是家住東邊;您手裡的籃子沒裝幾樣東西,光從上面蓋的這塊帕子的形狀便可看出,裡頭裝著剛從寺廟求來的籤,光是看您這滿面憂愁的臉色,就知道必是得了個不好的籤,卻又沒壞到下下籤那地步;您這鞋幫上沾著不少新泥,麗正門那邊正在翻修城門洞,這種灰泥就數那地方最多,可見您是在那一帶逡巡了好一陣子,那跟前最大的一家店鋪就是回春堂生藥鋪,您又是剛去進香求籤的,可不是叫人隨便一想,就猜到您是家有重病之人,無計可施,想買藥又怕白花銀子,才去求神問卜的麼?”
孫景文一直旁聽著,隨著這少年的話一步步從婦人身上印證來那些細節,不由得目瞪口呆。他也早聽說這些街頭卜卦算命的都是些江湖騙子,可究竟怎麼個騙法兒,他一直不得而知,方才聽那相師說得頭頭是道,他也疑心相師真有幾分道行,哪想到其中竟有這樣的玄機?
若非這少年一一點破,尋常人誰會去留意別人哪邊肩上有水漬、鞋底下沾了何樣的泥?
相師的一張長臉已然漲得通紅,中年婦人也聽得驚疑不已,少年懇切勸道:“大姨,您安心把這點銀子收好,再去買藥去給令郎吃個試試,若是覺得藥石無用,也只好聽天由命,辛辛苦苦攢來的銀子,怎麼花也比叫人騙了去的好吧?”
婦人也明白了卜算無用,深深嘆了口氣,沒說什麼,棲棲遑遑地起身離去。
她剛一走,相師便冷諷起那少年來:“你倒是好心腸!做了一回仁俠義士,連一句道謝都換不來,白白攪黃了我的生意,於你又有什麼好處?”
少年接過這邊店主新炸好裝進油紙包的餶飿,撇嘴笑道:“崔叔您做生意也愈發不講究了,我不信您看不出,那婦人衣衫敝舊,臉色發青,顯是連早飯都未曾吃就出了門,她家中就剩下那點碎銀子了,今日被你賺去,來日她兒子病死,連個傳送錢都沒,你就忍心?當日我爹在世時,可不曾做過這等缺德生意。”
相師冷笑:“是啊,何大哥是劫富濟貧的俠士,哪是我等可比?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