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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面上一個賽一個的鐵面無私,私底下收受賄賂、以權謀私都是常事兒,像海瑞那樣表裡如一的找不出第二個,與他們相比,邵良宸的私生活決計算得低調,還拿什麼逾制說事兒?
御苑西邊這一帶原設著象房、獅房、虎房、豹房等一系列御用動物園,正德元年單將豹房改擴建,被皇帝當做了長期住所。整個宅院比之皇宮窄小了許多,也就相當於大半個西六宮的面積,邵良宸跟隨宦官穿進兩進院落,便來到了皇帝所住的正房。
正德皇帝年方二十二歲,穿著一身醬紅色盤龍團花圓領常服,頭戴烏紗翼善冠,手裡把玩著一枚鵝卵大小的白玉佛像,待邵良宸進來敘過了君臣之禮,他便笑問道:“聽說你昨日帶了個姑娘去到北鎮撫司,怎麼,終於遇見紅顏知己了?”
第11章 暗流之下
邵良宸只覺啼笑皆非,這個張採,當真是為討聖上歡心無所不用其極,竟連這點子八卦也要巴巴兒地來告知皇上。
“回皇上,談不上紅顏知己,其實是個萍水相逢的女子,臣欠了她些銀子,被她討債,當時臣又恰好沒帶錢,才領了她去找張大人借取。”
“哦?”皇帝興味十足,竟親手拉了他,叫他與自己一同到南炕邊就座,“快來為朕細緻說說原委。”
邵良宸瞭解這位九五之尊的性子,雖沒有外間傳說的那麼荒唐,也決計談不上老成穩重,骨子裡還是個跳脫少年,成日被迫與無聊政務為伴,總要尋機找點樂子,自己這點事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便一五一十,從頭到尾對皇帝講了一遍。
最後還低頭道:“都是臣無能,竟叫一個小姑娘偵破了行跡,將來一定多加小心,以免壞了皇上的大事。”
密探身份被人看穿,若是被個嚴厲的上司知道,前程也就毀了一半,皇帝聽了卻笑不可支,手指點著他道:“這就叫一物降一物,可見你是遇見了命裡註定的剋星。這姑娘難得,你可不能輕易放過了。以你的性子,想必也不會嫌棄她出身低微吧?”
邵良宸赧然笑道:“皇上您知道,臣也不過是個窮娃子出身,仗著您的厚待才剛過了三年多好日子,哪裡會嫌棄別人?只不過我與她初初相識,八字還沒一撇,並沒往那邊想呢。”
皇帝道:“朕勸你還是想想得好,你早到了婚齡,這姑娘與你正是天作之合,哎,你也沒了父母長輩,等你娶妻之時,朕去親自為你主婚。”
“那可是臣的無上榮耀。”邵良宸嘴上感激,心裡卻有些無奈:為何古人都把婚事看得如此草率、認定兩個人才見一面便可以談婚論嫁呢?
其實這還不算草率了,此時多數的小夫妻在洞房揭開蓋頭之前連一面都沒見過,皇帝若真好事到了以他長輩自居的地步,眼下就能直接把這門婚事給他定下。
看出他對這話題興致不高,皇帝也未多言,轉而問了他些在梁府扮風水師時的趣聞,最後又對他說了些朝堂中事。
“大慈恩寺灌頂大國師死了,朕想為他賜葬,工科給事中就跳出來反對,工部也來力勸,楊廷和還特意追到豹房來勸,都說什‘國朝無此舊例’。朕就說了,無此舊例就自此開個先例又能怎地?看他們那德性,便好像為了和尚賜葬有多大逆不道,一旦施行便要惹得天怒人怨一般。”
皇帝既為自己堅持贏得勝利得意,又頗有些憤慨,“那些文臣就是有意與朕唱反調,朕說東,他們偏要說西,朕說黑,他們就偏要說白,不如此就顯擺不出他們能耐。”
原來楊廷和就是為這點事追到豹房來的,邵良宸也覺好笑:“他們為的不全是顯擺能耐,說到底,還是為了與您爭權罷了。”
大明朝開國一百四十多年了,除了最初的太。祖成祖兩任鐵腕皇帝之外,其餘的皇帝無一例外都陷入與文臣爭權奪利的辛苦拉鋸戰當中。文臣們平日裡以民族大義做掩護,勸皇帝這個不許做,那個不能沾,其實都是藉機壓制皇權,真去為國為民的考慮反是次要。
楊大學士爭權的做派一直沒變,與政敵爭權,與皇帝爭權,歷史事蹟比比皆是,直到面前這位皇上過世,下一任皇上御極,他還要為了大權獨攬,給新帝以下馬威,逼著人家年僅十五歲的朱厚熜拋棄生父生母,將叔父嬸母認作親爹親媽,最終碰了一鼻子灰,落個辭官回鄉的慘淡收場。
“哈哈,朕就喜歡你這直來直去的性子。”皇帝親暱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連劉瑾張永他們在朕跟前,都不敢如此說話。”
劉瑾張永等“八虎”雖作威作福,畢竟只是宦官,是皇帝家奴,說話顧忌總會多些,邵良宸比他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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