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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第三天。
天光漸亮,床上的人睜開眼睛,黑色瞳仁中卻沒有半分睡意。
宗梓從門外走進來,手中是盛好的粥和小菜。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最近都從外面買現成的食物回來。
上一回夾生的粥水讓他胃疼了整整一天,還捱了一針,讓宗梓充分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使是被自己困住,談近雪還是能夠輕而易舉地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
“吃早飯啦。”他用歡快得可以的聲音說。
談近雪從宗梓手中接過餐盤,仍然是一言不發。宗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撐著下巴看他姿態優雅地用早餐。
無論是什麼境地裡,什麼情緒下,他都能如此平靜得賞心悅目。
如同戴著一層精緻華麗的假面孔。
撕碎它……
這個念頭在心中蟄伏已久,突然升起,便就此盤桓不去。
宗梓下意識地舔舔嘴唇。
晨間的陽光太蓬勃,碎金似的灑在那人臉上。他的睫毛很長,小扇子一樣,垂眸時在鼻翼兩側落下一點點好看的陰影。
談近雪喝完粥,簡單用了幾口小菜,便將托盤放在床頭櫃上,站起身背對了宗梓換起衣服。他此刻身上穿著的是絲質睡袍,光滑的衣料摩挲過人細白的面板,沒有半絲聲響。
宗梓瞳孔縮了一下。
他最近瘦了很多。
便是從後面瞧著,那肩膀都單薄了不少。
他微微俯下身去,拿起一旁純棉的居家t恤,套上身。肩胛像要振翅的天鵝。
宗梓突然之間口乾舌燥。
第111章
chapter 111
宗梓最終也沒等到他的道別。
到談近雪的生命體徵完全消失,他都沒有睜開眼睛。
宗梓坐在病房外面; 把今天份的青菜瘦肉粥一口一口喝完了。粥是滾燙的; 他生怕冷掉的粥少了香氣; 保溫措施做得極好。
口中燙得起了水泡; 粥水混著鮮血嚥下喉嚨。
你討厭我,連再見也不想說。
沒關係,我不怪你。
搶救只進行了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醫生都已盡力; 回天乏術。談近雪沒有親人,搶救室外只有賀華和方艾; 男人面無表情,手卻在抖; 女孩壓抑著哭聲; 淚落如雨。
他們都已經知道結局了。
誰也沒去看坐在一旁; 抱著保溫桶喝粥的宗梓。
搶救室上方的燈滅了,醫生走出門來搖頭時,方艾靠著牆滑坐下去; 抱著膝蓋,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裡。
賀華嘴唇甕動;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宗梓把保溫桶仔仔細細地裝回棉質保溫套裡,這才站起身; 迎著醫生的目光走過去。
“我幫他穿衣服。”
他張嘴說話的時候,一行鮮血順著唇角留下來,牙齒上全是殷紅血漬; 明明一張帶有稚氣的娃娃臉,此刻詭異猙獰,讓人不敢直視。
這可怕的面容裡,更嚇人的是摧山填海一樣的悲慟。
他的世界已經毀滅了。
縱使大夫見慣了這樣的生離死別,卻還是別過眼睛不忍去看。
搶救無效的病人,通常都不會太好看。病人的遺體會由家人親屬親自穿衣。
賀華腳步往前輕輕地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止住。他看著宗梓走進那扇門裡,往日裡筆挺的肩背顯出兩分頹唐。
他很瞭解談近雪,所以知道,這個時候,那人想要誰出現。
宗梓給談近雪穿好衣裳,笑了一下。搶救臺很高,他單膝跪下之後剛好可以看到那人的手垂落在面前。
他的手依然纖長白皙,尚且柔軟,只是比往常缺了溫度。
宗梓忽然嘆了口氣。他低聲說:“談近雪,我胃疼。”
以往,他用這法子換談近雪為自己跑前跑後,無微不至。以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他的手太涼,不能幫他捂著了。
宗梓把頭抵在冰冷的搶救抬邊沿上,過了一會兒,才抬起臉來。他眼尾分明已經紅了,面上卻還是笑著。
青年輕輕地,溫柔地,在已經死去的人手上落下一吻。
他溫熱的唇瓣觸到談近雪的指節,像美夢驚破,像天地崩毀。
一切悲慟欲絕,一切切膚之痛,全在一吻之中。
宗梓親完了,臉上再無悲傷的神色。他掏啊掏,從衣袋中掏出一隻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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