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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聽了這話也只是一笑,看向一旁正在教李伯禽寫字的許萱,眼神溫柔的連他自己都想象不到,時光靜好,他又何必理會那些繁雜事務?這麼多年了,他似乎才幡然醒悟,索性還不算太晚。
李白走上前將賴在許萱身上撒嬌的兒子拉開,不悅道:“你今年都已經十一歲了,已經是個男人了,還整日裡賴在你母親懷裡撒嬌,成何體統!況且你母親如今剛有身孕,萬不可如此粗魯。”
這幾年李白對他的態度已然比小時好了很多,故而李伯禽如今也沒有十分怕他了,笑道:“是,孩兒記住了。”
李白無奈的嘆了口氣,拿他沒有辦法,知道他若是一眼沒有瞧見,或是不在的時候,李伯禽還是會黏許萱黏的很緊。
周圍的人似乎都在忙碌的做著什麼,杜甫此時也正處於李白當年最是抑鬱不得志的時候,哀嘆國運逐漸凋零,他們偶然傳信之間,能發現現在的杜甫越來越像當年在長安時的他了。
李白沒有安慰他,也知道他此時需要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在經歷種種失望和絕望之後,看透事物的本質,漸漸的將整顆心平復下來,最終能做的,也只是寫一些感慨唏噓的詩罷了。
是年夏,永王率軍直取會稽,不久便敗北,一時間支援永王的許多大臣和幕僚全部鋃鐺入獄,李白聽見這個訊息的時候也只是搖了搖頭,而後對一旁做著小衣裳的許萱道:“多虧娘子當年的指點啊,不然如今讓我入獄,實在是放心不下娘子和肚子裡未出世的女兒。”
許萱聞言哭笑不得:“好像伯禽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似的,你又怎知我肚子裡的是個女孩兒?”
李白當年陪著許萱生產,親眼見證了那個痛苦的歷程,自然心痛不已,便不想讓許萱再生了,然而許萱卻說兒女雙全,才是一個“好”字,兩人意見不統一,只說隨緣去吧,於是不久之後,許萱便被把出了喜脈。
李白喜憂參半,仍然十分期待這個小生命的到來,外面亂成一團,他滿眼滿心都是許萱和她肚子裡的小傢伙兒,他已經有了一個兒子,自然更希望這個孩子會是個女兒了,若是生的像許萱,那是最好不過了。
許萱還怕有了這個小的,會讓大兒子心生委屈,怕日後更加不得寵,但沒想到李伯禽卻懂事的說:“希望妹妹出生以後,父親待她比待我更好些。”
這讓許萱更加怕虧欠了大兒子,只要小的有的東西,也絕不能少了大的,於是她現在做衣裳,不光是給未出世的小傢伙做,也有李伯禽的份,只是如此忙碌下來,卻沒有李白的了。
宗家似乎曾在背後給永王悄悄出謀劃策,如今永王敗北,雖然沒有直接證據指向,但聖人心裡清楚,如今也是逐漸沒落,自然也是個人走茶涼的下場了,和當年的許家大致相同。
李白和許萱只將一些事情當做故事聽聽,聽得多了,便覺枯燥無趣,最後決定還是回安陸去了,安祿山謀反,起兵攻打,之間最遭殃的還是平民百姓,宋州這邊也難免會殃及一些,人心惶惶,每日裡出門,看到的便是行人匆匆而過,幾乎都躲在家中,生怕遭了魚池之殃,所以要走的話,還是早一些的好。
兩人決定臨走前在這裡買些當地的吃食帶回去,給許氏夫婦也帶些禮物,走至楓葉林時,忽然便停下了腳步,許萱感嘆道:“怕是最後一次看它們了。”
李白卻道:“安陸亦有安陸的美處,說起來,我一直都很想我們的石室,等夏天到了,便和父親母親一起搬過去住。”
許萱應了一聲,一抬頭,忽而就看到了站在對面不遠處的宗蘭,恍然間,似乎回到了那一日的“偶遇”,只怕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巧遇了。
李白衝她點了點頭,便要攬著許萱徑直而去。
在錯身之時,宗蘭忽然開口道:“你贏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許萱卻聽明白了,她微微皺眉:“我從未和你比過什麼。”
宗蘭身子一僵,臉色更加蒼白,她忽而笑了一下:“永王是沒有做那個位置的福分,他空有志氣,一點智謀都沒有,但是,若李郎當初願意相助,如今是否又是另一個結果呢?”
許萱還未答話,李白已經不耐煩道:“即便永王今日勝了,也只會讓這個國家分崩離析的更加快罷了,或許宗六娘子還覺得現在的時局不夠亂?需要再添上一把火?”
宗蘭梗住,她仍是不甘心的,轉過頭看著李白冷峻的側顏,他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看起來卻比幾年前還要吸引人,她剛抬腳欲走近兩步,忽而看到許萱隆起的腹部,眼神一凝,生生的頓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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