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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布政使司的左右參議,那周博有些古怪處,可宋元啟真找不出太大的差錯來。但是彭林不能徇私,但凡宋元啟有一點兩點的嫌疑,也都要先抓起來。不用怕麻煩,因為若有了漏網之魚,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彭夫人看著小楊氏,道:“你是來求見老爺的,我只聽聞宋元啟是個清官,只為著他這一分的清譽,我今日不曾將你拒之門外。不過,我也不會為你牽線搭橋,老爺願意見你是你的運氣,不見,你也這樣回去吧。”
宋儀這時候站在外頭,也能聽見個一二,心下只覺得這彭夫人乃是個一團和氣的人,尋常人若見了小楊氏,奚落還來不及,哪裡會這樣和顏悅色相待?
就是小楊氏自己也是心下感動,道:“便是今日之事不成,妾身也銘感五內,必不敢忘彭夫人今日之恩。”
“哪裡有什麼恩德?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對彭夫人而言,此事著實太簡單,她一抬手,便招來丫鬟,道,“老爺現還在後頭書閣裡喝茶,你瞧著去通傳一聲,看看老爺怎麼說。”
彭林是個愛書之人,所以在花園臨湖假山後面,特意建了一座書閣,裡面放著他所有的藏書。
小廝來的時候,門扉虛掩著,門縫裡透出幾縷淺淡的煙氣,還有人細細的說話聲。
“老爺,夫人著小的來傳,說是前面宋元啟的夫人求見,問您見還是不見?”
宋元啟的夫人?
坐在屋裡的彭林一下怔住,接著看了自己對面一眼。
書閣之中,書香墨韻,四面掛著文人書畫。
當中一張茶桌上擺著茶盤香盞,相對坐著二人。一人便是彭林;另一邊卻是位年紀不大的公子,滿身書卷氣,臉上青澀似也被近日以來種種大變而洗刷乾淨,轉而變得沉靜而內斂,像是沉入深水的湖石,抹黑又潤澤的一片。
那一雙眼眸也是烏黑的,窗外頭斜斜落進來的一片餘暉,撒在他盤著的腿邊,只照亮了他半張臉,顯得明滅不定,可平白帶出一種闇昧的感覺。
若要熟人來看,必定不敢相信,前後短短一段時日內,周兼竟有如此翻天覆地之變化。
就是彭林自己,若非他親眼所見,也不敢相信。
本來周博出事,便是因為承宣布政使司一筆賬目出了差錯,賬面上寫的是二十五萬兩,可府庫之中僅有二十萬兩,中間這五萬兩的差距著實令人費解。府庫那邊的賬目倒能與庫銀相對,說是沒有差錯,可週博這裡的賬本怎會多出來?
兩本賬冊不一樣,不是周博這裡出了問題,就是府庫那邊出了問題。
因此,彭林不得不將這一位素有清譽的周參議給抓了起來,周兼的日子也就一下天翻地覆。
原本週兼乃是濟南出名的才子,如今為了解救自己的父親,不得入了吏胥,便不是什麼好事。更莫言,現在他還成了抓他父親的彭林手底下的幕僚。
抬手,手指壓在旁側香爐出香的空隙上,周兼唇邊掛了幾分笑:“彭大人要見嗎?”
“我應該見嗎?”
彭林素來比較依賴自己身邊的智囊,尤其是在周兼來了之後,他發現此人乃是多智近妖,幾乎是事事算無遺策,也就凡事多問上他兩句。
周兼撤了手指,而後輕輕一嗅,便嗅出指間染上的香息。
他點了點桌面,道:“我父親下面人的賬目沒問題,可下頭管著賬目的人,與秦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周某早就告訴過大人您,此賬目問題,一則是下頭人辦事不妥當出了差池有貪墨,做了欺上瞞下的事,二則是這賬目只在賬本上出了錯。其一倒不要緊,左右都是秦王頭疼;可若是二,事情必定出在宋元啟的身上。”
彭林沒說話,只聽著。
周兼又道:“宋元啟此人與我父親向來交好,布政使司左右參議雖分管著不同的事情,可賬目上卻是兩個人一起保管東西的,同一本賬冊,除了要從我父親手中經過之外,還要從宋元啟這裡過。”
這一回,彭林接了話:“所以我也以他事為由頭,先捉了宋元啟,扭送到這邊來。不過我只怕,修改賬目事小,他們被秦王當了替罪羊才是大。”
現在還不知這一筆銀錢到底是被人吞了,還是本身便不存在。
若是被人吞了,怕是秦王那邊的嫌疑會更大。
當今皇上有五子,尚不曾立太子,秦王囂張跋扈,多縱容門下人之舉,大多數人因著其母出身高貴,秦王又驍勇至極,所以對秦王這等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若是秦王這手伸得太長,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