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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被荒廢了許久,高晟將秦硯與蘇玉領入了內院中的一處空廂房。廂房內物件齊備,但是除了床榻上的床褥是新換的之外,無論是桌椅還是其餘的陳設,皆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顯然是還未來得及打掃出來。
待到蘇玉將秦硯安置妥當,替他將被角仔仔細細掖好了之後,白青也聞訊趕至了秦硯的廂房。
視線直直瞥向躺在榻上無聲無息的秦硯,白青連禮都忘記了向蘇玉與高晟行,便焦急地趕到了秦硯的榻前。伸手在秦硯腕間的脈搏上一探,白青仰起頭來看向蘇玉,口吻惶急問道:“蘇二小姐,公子這是怎麼了?”
“他從昨夜開始便一直在發熱,到了現在熱症都沒有退下去。”蘇玉回答道,“你跟著他研習過醫術,可知這是怎麼回事?”
白青的神色怔忪,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眶倏然紅了,嘴唇張張合合了幾次正要說話,卻覺得自己搭在秦硯腕間的手被人扯了扯,就這樣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蘇玉的視線亦隨著白青轉到秦硯的面上,便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然睜開了眼,對著自己勉強勾了勾唇角。
“我累了,現在想躺一會兒。”躺在床上的秦硯聲音虛弱道,“既然蘇少將軍亦受了傷,玉兒你還是先去那裡看看他,我這邊沒什麼大事,就是身上沒有力氣,睡上一覺便好。”
蘇玉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頭道:“那我先去大哥那邊一趟,過會兒再來看你。”
將蘇玉與高晟一同送出了屋門,白青步履踉蹌地撲到了秦硯的床榻邊上,神色倉皇道:“公子的脈象怎麼這麼亂?可是運氣動武了?”
秦硯重新睜開眼眸,視線飄忽了許久才重新聚攏在白青的身上,似是想不通為何還有人在屋中。
“我確實動了武。”秦硯的清俊的眉頭微蹙,顯然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不過沒什麼事情,你也下去罷,蘇少將軍的傷勢便由你來處理了。”
白青更加無措,兩隻手緊緊絞在一起:“既是動武調動了脈息,又怎能沒事?楚老先生當年分明叮囑過那毒會導致公子無法運氣,一旦妄為則性命堪憂。”
秦硯卻似是沒有聽到白青的話,只是閉了眸平躺在床榻之上,若不是因為他壓抑而粗重的呼吸聲,白青幾乎以為他已經睡過去了。
白青既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又不敢輕易離開秦硯的身旁,只能將秦硯的被角掖得更緊一些,不斷幫他擦拭著額間的冷汗。
說來秦硯這症狀只在他幼年流亡的時候發作過一次,僅那一次便險些要了他的性命。而白青是在秦硯的師父楚閒雲救了秦硯之後才來到了楚家,雖然聽時常聽楚老先生叮囑秦硯不可行氣動武,卻從未見過秦硯發作時的模樣。
如今白青守在秦硯的床榻旁,看著他自始至終除了緊抿著毫無血色的嘴唇與時不時微蹙起眉頭,竟然連一絲聲音都不發,心中思忖著也許這病發作起來並沒有楚先生說的那般誇張。
白青暗暗鬆了一口氣,但轉念想到秦硯平日裡的性子,這才反應過來有哪裡不對,猛地將蓋在秦硯身上的錦被掀開。
原本嶄新的床褥已然被秦硯摳得破破爛爛,撕痕之上竟還染著斑斑點點的血跡。白青的呼吸都隨著這一幕一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輕輕碰了碰秦硯的手,這才發現他因為太過用力,修剪地齊整圓潤的指甲蓋已然翻過去了兩顆。
白青知道秦硯素來能忍,卻沒想到他可以隱忍到如此的地步。錦被之外的面無表情與錦被之下指縫中的斑駁血痕,多麼煎熬的痛苦折磨,才能將他折磨至此!
“公子!”白青將秦硯死攥著身~下床褥不放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聲音帶著哭腔道,“公子你莫要嚇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秦硯清眉一蹙,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眼眸終於重新睜了開來,開口虛弱道:“出去。”
白青哽咽著搖了搖頭,口中慌亂地呢喃道:“這可怎麼辦,如今已然沒了定元丹,這可怎麼辦?”
那定元丹,就是楚老先生留給秦硯保命用的,白青此刻萬分悔恨自己當初沒能將秦硯勸住。
“我當年亦沒有服用定元丹,照樣堅持了下來,如今沒有定元丹也是一樣。”秦硯發現自己只要一開口說話,脈息間火燒火燎的刺疼便難以隱忍,索性咬緊了牙關,對著白青吃力地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白青胡亂摸了一把眼淚:“那我這便去將蘇二小姐叫過來!”
“白青!”秦硯口吻中帶著一絲清冷,卻因為有氣無力而失了氣勢,“這事莫要讓她知道,今日之內也莫要讓任何人進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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