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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家那口子今年犟脾氣,非要種那晚玉米,眼看人家的都往家裡收了,我家的還能啃玉米棒子呢。”
那邊說的是趕集的事兒。
“明天鎮上趕集,咱們一塊去吧。”
“要去要去。我得去給我家狗子扯點布做兩身衣服,這小子一天到晚爬上爬下的,衣服壞得老快,家裡也沒多的衣服給他改,索性做兩件新的算了。”
“哎呀,那你還不如給你家男人做一身,然後把你男人的衣服給你家狗子改成兩件呢。小孩子長得快,明年又穿不了了。”
“倒也是。我家男人的衣服也是補丁摞補丁的了,怎麼也得有件出門見人的衣服吧。”
這是兩個會打算善持家的女人。
柳枝兒聽到趕集,自己也想去,可是找不到路,就比劃著問郝三嫂明天要不要去趕集。
郝三嫂有點猶豫,她倒是想去,只是家裡兩個孩子,今天已經拜託婆婆幫忙看孩子了,明天再送去的話,估計兩個妯娌得說酸話了。
柳枝兒表示自己可以幫忙帶一個孩子,反正大的那個已經會自己走了,小的兩個人換著抱估計問題也不大。
郝三嫂點點頭,家裡的油鹽醬醋啥的都該添置一些了,二人三兩下就說定了明天一塊去趕集的事兒。
因柳枝兒需要洗的衣物比較多,且都是大件,所以郝三嫂洗完自己的衣服又來幫著她洗。等到洗得差不多了,旁邊洗衣服的女人們都走光了。
兩人正拉著一床床單扭水的時候,突然一顆小石頭砸在柳枝兒身邊,濺了柳枝兒一身水,柳枝兒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原來不遠處河邊的斜坡上有幾個小孩子。他們故意扔石頭,引起柳枝兒注意後,就拍著手又唱又跳:“小寡婦,小啞巴,沒了男人就抓瞎,撲通一聲跳下河,差點變成大王八。”
柳枝兒聽得柳眉倒豎,這些小破孩,太欠揍了,扔下床單就想去揍人。郝三嫂連忙拉住她,扯著嗓子吼道:“小狗子,你們找打呢?誰叫你們念這些的?”小狗子他們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跑遠了。
柳枝兒氣得滿臉通紅,這個村子怎麼回事?大人八卦長舌,小孩子也不積口德,簡直讓人沒法忍受。郝三嫂一邊接著洗床單,一邊勸道:“妹子,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這些小屁孩懂啥,還不都是別人教的。你年紀輕輕就守寡,又長得好看,難免被人妒忌,別人在背後惡語中傷你,你也沒辦法。反正嘴在別人身上,咱也管不了,看開點,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怕人家歪派。”
柳枝兒點點頭,她也知道人言可畏,可是人言這種東西是最不可捉摸的,除非像剛才那兩個洗衣服的女人一樣被你當面逮著了,不然根本沒辦法去追究,只好自己生悶氣。
兩人把洗好的衣服收拾好,踏上歸途,郝三嫂先回家去,說回頭給柳枝兒送菜和菜苗過來,今天就種下去。柳枝兒點點頭,繼續回家,卻在家門口又碰上了那群孩子。
那個帶頭名叫狗子的小孩子指揮著一群小孩又在路邊蹦蹦跳跳地唱著:“小寡婦,小啞巴,沒了男人就抓瞎,撲通一聲跳下河,差點變成大王八。”柳枝兒很不想跟這群小屁孩計較,昂著頭就往家裡走。
小孩子看她沒有發火,膽子更大了。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嚴浩,你又在胡鬧!今天的功課完成了嗎?”
這聲音聽起來醇厚斯文,倒不像是農村裡男人那種粗獷憨厚,柳枝兒很好奇,轉頭看過去,原來是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衫的男子在說話,他長得眉清目秀,身材頎長,見柳枝兒看過來,斯文地笑了笑,連忙轉頭(柳枝兒猜這是避嫌?),繼續訓那群孩子。
“夫子!”一群小屁孩迅速地轉換成乖乖牌模式。
夫子?柳枝兒挑挑眉,原來是村裡私塾的老師啊!哈,原來古往今來都一樣,學生看到老師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柳枝兒抿嘴笑著,推開院門回了自己的家。
那夫子也姓嚴,叫嚴峻,是個落第秀才,現在在家鄉一邊讀書,一邊照顧自己的寡母。讀書人嘛,種地肯定是不行的了,村裡就商量著辦一個私塾,正好讓他當夫子,既能補貼他的家用,也能讓村裡的娃認幾個字,不說將來考秀才當大官,至少不當睜眼瞎吧。
嚴夫子看柳枝兒回了家,就把孩子們叫到一邊,跟他們講人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大名叫嚴浩,小名叫狗子的小男孩對夫子很是敬重,在夫子的諄諄教誨中,終於明白了自己唱的這些童謠對柳枝兒的傷害是很大的,於是帶頭髮誓再也不唱這些歌了。嚴夫子完成了自己教書育人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