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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反應那麼激烈，當即就脫了工作服，說不幹就不幹，回家還跟他大吵了一架，險些沒打起來。說什麼他看不起她，自己還不是靠家裡，憑什麼對她指手畫腳，又不是他包養的小蜜，自己有手有腳餓死也不關他事，然後就扭頭離家出走了。把他給氣的啊，又委屈，自己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這麼真心實意對的對她，她還不領情，還要埋怨說各種絕情的話傷害他，真是不識好歹。可就這麼一個脾氣壞，不體貼，又窮，又不是很漂亮的女人，偏偏他還捨不得分手，真是……真是夠糟心的！

不止楊寧寧這頭給他氣受，他爸媽那邊也快把他逼瘋了，對於跟季曉谷離婚他們是不贊成的，但兒子總親過兒媳，說兩句也就過去了。但他們實在不能接受兒子娶自家傭人女兒的事，雖說這年頭不講究階級，但老祖宗門當戶對那一套還是存在的並且很有道理，他們也不是非要兒子娶什麼大富大貴人家的孩子，但至少不能差太多，像之前娶個書香門第的就挺好。再退一步說，就算他們不看重家世，孩子本身很優秀也可以接受，可這楊寧寧，要學歷沒學歷，要長相沒長相，甚至連基本的禮貌賢惠都做不到，看到他們就像看到欺負她媽的黃世仁一樣，這樣還讓他們怎麼親近怎麼接受她。兒子又不小了，孫子的影兒還沒見著，愁得頭髮都白了，所以只能不斷給他施壓，安排各種小家碧玉大家閨秀，只求早點娶一個回家，只要不是那個光會給他們添堵的就行。

所以林成淮現在是父母家不敢回，怕被念，自己的小公寓又冷冷清清，在公司磨蹭到六點多，直到看到段軒在微信群裡喊大家去幫忙，才屁顛屁顛過去，不然真不知道上哪兒打發時間，也是夠可憐的。

卻沒想到，會又遇到她。

被他始亂終棄，又狠心逼著墮胎，從小到大唯一對不起的人，他的前妻。

他也不是壞人，只是當初跟楊寧寧正處於熱戀，滿腦子都是愛她，娶她，不能對不起她，所以千方百計要結束了自己的婚姻，甚至不折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其他人的看法和感受他都不放在眼裡，或者看到了卻選擇性忘記，包括自己的良心，夫妻幾年的情誼，曉谷的眼淚和那個無辜的小生命。

這幾年他也時常會想，會問自己，後悔嗎？尤其是跟楊寧寧吵架，父母又逼他相親，回到家連口熱飯吃都沒的時候。但每次都在那個答案呼之欲出的時候，強迫自己停住：楊寧寧是我愛的女人，我要跟她結婚，我會給她幸福，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不管對選擇離婚這條路後不後悔，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對自己當初那麼不近人情，那麼殘忍的手段，是後悔的。也曾想過，可以稍微委婉一些的，或者今後有機會，一定要盡力彌補曉谷，當初她走的時候甚至連一分他的錢都沒帶走，只有一顆破碎的心，還有受到傷害的身體，這些年一個人在異國他鄉也不知道過的好不好，不知道還恨不恨他。

當人又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時候，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是她嗎？

是她吧。

好美。

她一直就這麼美。從學生時代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不，現在更美了。

怎麼能這麼美。

離開了他，她好像一點也沒受到影響，看上去過的很好。

應該高興的，不是嗎？總算解了心裡的包袱，為什麼會有一點點失落？

……

胡思亂想，精神恍惚，險些忘了自己還站在椅子上，差點沒一跟頭栽下來。

“小心——！”耳邊突然傳來久違的聲音，像炎炎夏日裡的一陣涼風，讓他瞬間恢復了清明。

她還是這麼善良，還是關心我的。

竊喜。

等他站直了身體，從椅子上跳下來，醞釀著怎麼開口才最自然又能表現他的關心和誠意，卻發現——

陳瑤瑤身上還穿著婚紗，等著好閨蜜來給她指點指點，怎麼說曉谷也是學服裝設計的，還是在巴黎那麼洋氣那麼高大上的地方，品味怎麼著也會比一般人好，就沒脫下來。一聽段軒喊人來了，就迫不及待提著笨重的裙襬往樓下跑。

蘇洛洛看她光著腳丫子，還兩個臺階一步，好幾下都差點被絆倒，心都要跳出來了，趕緊出聲提醒。這新娘子要是摔了，她可罪過大了。

等陳瑤瑤一個猛子撲過來，趕緊把人接住。

也虧得她了“練過”，不然這下兩個人都得摔，真是做事不過腦子啊。

“你慢點，要是摔了我可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