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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強撐的令人心碎的笑,“教訓完了,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阿楚……”是閆子高,終於意識到這不是玩笑也不是遊戲,是直白而又血腥的暴力。
“看來是要放行,那我先走一步,你兩位慢慢聊,週末愉快。”
閆子高剛伸手就被她甩開,她帶著蓬亂的頭髮與低落的血漬,獨自一人走出教室,在二樓時停住腳,她轉身躲進廁所。
意外的是,她並沒有在關上門那一刻大聲痛哭。
廁所屋頂也掛兩隻擴音器,唯恐有校訓或重要通知被漏聽,眼下在放《哥德堡變奏曲》,被刻意調低音量,你必須專心致志去聽才能分辨宏大史詩。
於是她站在鏡前,認真而仔細地觀察自己。
散落的頭髮、糟糕的面色,高高腫起的半張臉還有嘴角的血痂——殘破不堪。
唯獨一雙眼秉持倔強本性,黑白分明,沉默相望。
“不要哭。”
“不要難過——”
水流聲嘩啦嘩啦,她一遍一遍沖洗雙手。
“不可以哭。
經過深呼吸、再一次深呼吸。
她從書包裡取出一把小木梳,將長髮扯散、梳通、再整整齊齊紮好。
手上一把斷髮糾纏指節,多得像被扯掉半張頭皮,她毫無知覺,將斷髮纏成一團扔進垃圾簍。
再帶上口罩,目的是為防止一回暖便似山洪暴發的流感。
再一次出門,走廊早已被清空。看腕錶走到六點十分,校門外一定有人苦等。她盯著腳尖向校外走,又不知背後幾時多一個小尾巴,亦步亦趨跟上。
是借她書的陳家興。
她不在乎。
熟悉的賓士車停在熟悉的位置,肖勁透過後視鏡匆匆瞥她一眼,繼而鬆開離合,發動汽車。
楚楚整張臉只留下雙眼示人,因她也曾經紅過眼,便沾露帶水,楚楚可憐。她這一刻要殺人、縱火,想必都能憑一滴眼淚換取寬宥。
肖勁大約分毫同情心都沒有,他只管開車,儘快將她送回江宅,結束工作。
楚楚偷偷觀察他。
他似乎並沒與發覺任何異常。
很好,她最害怕突如其來的關心,通常讓人手足無措。原本忍過去的疼痛,被一句“好可憐”“沒事吧”揭開瘡疤,逼你痛哭流涕。
到達目的地,楚楚開啟車門。肖勁說:“我明天放假。”
“知道了。”她也懶得向他支付加班費。
才進門,客廳如水沸,一張報紙令一家人炸開鍋。
江太太將摺疊的報紙甩在江展鴻身上,“又是燭光晚餐又是頻繁探班,你同她手勾手同進同出,你職員都叫她江太太,你把我當什麼?是聾還是瞎?要不是有記者跟,我死到臨頭都不知道發生什麼。”
江展鴻穿著襯衫、格子馬甲,解開領帶,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抽菸。平日梳得精幹的大背頭也亂套,根本顧不上打理。
他在“犯罪現場”被抓現行,無論如何推脫不掉。
江安安穿短裙,半躺在沙發上撿起八卦報紙看得津津有味,期間瞄一眼剛進門的楚楚,怪聲怪調,“喂,病毒歸家,要叫瑪利亞裝紫外線燈哇。”
江展鴻同江太太根本當她不存在,他們一個正搜腸刮肚,一個要你死我活,個個都是大忙人。
江安安看到精彩處,找江太太展示,“媽咪呀,快看這個cecilia手上好大顆鑽。”同時抓起江太太右手,“不比媽咪這顆小的,圖太暗,看不出水頭,爹地,你花多少?上次找你討零用錢都只給一半,養‘北姑’就大方,嘖嘖……”
“你收聲!”江展鴻突然暴怒,嚇得一貫大膽的江安安都往後縮,“你個撲街,整天不念書也不做工,就會挑撥離間興風作浪,你跟誰學的?叼你老母。”“裝”不下去,少年時的修養程度立刻回魂,哪裡是好好先生呢?根本是粗俗又愚昧的碼頭工。
但江太太更令人敬佩,她甩開手,耳光響亮,打掉江展鴻在這個家最後一絲強裝的尊嚴。“你罵誰?”
她習慣了,疾言厲色,頤指氣使。
江展鴻的憤怒並不比她少,他抬起手正要打。
江太太揚起臉迎頭而上,“你打!”
多年的習慣迫使他忍下來,轉身走,毫不留戀。
才出門,江太太立刻洩氣,跌坐在啥放上捂著臉痛哭流涕。
江安安說:“不管他,再玩下去遲早得艾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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