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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眼眸深沉如同暗夜裡的暗星,語聲卻是不急不緩的:“這不是你想或是不想的問題。你看了這麼久的書,可知道什麼事‘天地君親師’?君父君父,自來都是先君後父。你難不成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蕭遠全身都有些僵硬,好一會兒才應聲道:“那,至少等年底吧,也好叫我念完今年的課。”
裴赫嘆了口氣,揮揮手:“那就再等等吧,若是不急,那就年底再回去好了。”他看著蕭遠那微微有些倔強的眉目和瘦削的肩頭,心中一軟又嘆了口氣,伸手將人攬到懷中撫了撫頭,輕輕道,“京裡傳來的訊息,太子的病已是好不了了,現在不過是拖時間罷了。你要做好心裡準備。”
感覺到蕭遠幾乎立刻僵住的身體,裴赫的聲音越發的輕了,他彷彿耳語一般的和蕭遠說話:“阿遠,你聽我說。。。。。。”自來松江,他第一次這樣稱呼蕭遠,遊離的聲線彷彿被陽光照得沒了起伏,平靜之中自有一分崢嶸,“你若是真的厭惡活在刀尖之下,那就去試著握住那把刀。還記得孟子裡那句話嗎?”
蕭遠默然點了點頭卻沒應聲。
還是裴赫把那話接了下去:“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他眼瞳在背光的地方看上去彷彿是深黑的,語氣近乎冷漠,意味深長的道,“你要把目光放得遠一些。”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的壓下來,蕭遠的肩頭僵了一僵,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鬆了下去。他被裴赫攬到懷中,身形清瘦,分明就是一個還未長成的男孩。
花開二朵,各表一枝。此時天邊的熾日才稍稍滑下了一點,天邊的白雲被照得紅豔豔的,再過不久就是用午膳了。而京中的東宮人聲寂寂,太醫進進出出,宮人滿面肅然,正準備給剛剛醒來的太子送藥。
聖人坐在床頭,看著太子那消瘦的面龐,來回細細的看著。看著看著,她眼眶微微紅了紅,聲音也情不自禁的低了下去:“我兒今日可是好些了?”
官家也在一邊,才下朝不久,連朝服都還未換下,現下亦是滿面關切看著蕭天佑:“昨夜睡得可好。”
蕭天佑肌膚蒼白如紙,光線下面幾乎可以看見下面青色的血管。可是即使如此,現在的他整個人也依舊如同一副潑墨繪出的江山圖,有一種秀美壯麗。看著他,便彷彿是看著那世間至美之物一點一點的消散開來,乃是不能言語的痛苦。
“勞爹爹和娘掛心了,”他低頭咳嗽了一下,面色泛起潮紅,好一會兒才緩了聲氣,語聲輕的彷彿每一個聲節都是在呼吸,“比昨日是好多了。。。。。。”
當下便有宮人上來替蕭天佑喂茶潤喉。
聖人瞧著心酸,拿著帕子替他擦了擦面上的冷汗,又伸手替他捏了捏被子,看著兒子邊上那瘦的幾可見骨的手臂,忍不住垂下淚來:“你自來只說好話安慰人,卻不知道你爹你娘看著多難受。。。。。。”她性子強硬,只是對著兒子卻少有硬起來的時候,好不容易止住泣聲,柔聲和他道,“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了,也好叫你和寶儀安心。”
蕭天佑再早熟也不過才十二,本不該怎麼早論親。只是這事一是鄭寶儀已經及笄又已是下了決心,二也是聖人和官家實在病急亂投醫,想著衝一沖喜氣。
蕭天佑垂了頭,細長的睫毛幽幽的垂下來,一根一根的,那樣的黑更加襯出了面色的蒼白。他沉默了許久才低低道:“這事再等一等吧,寶儀年紀還小,日後若是後悔了,那便是我害了她。。。。。。”
這話便如同一根針紮在人心上,只把聖人一顆心戳到鮮血淋漓。聖人又苦又痛,抬眼看著他,硬著聲音道:“你既然不放心她,那就好好把病養好。為了寶儀,也為了你爹你娘。哪裡能說這些喪氣話?!”
官家聽著話音不對,連忙上前拉了拉聖人,將她拉到自己懷裡,撫了撫脊背:“好啦,好好說話!你自己心裡難受,怎麼拿二郎撒氣。這又不是二郎自己要生病的。”
正好外頭送了藥來,官家便讓宮人上前喂藥,自己拉著聖人去偏殿安慰。
蕭天佑接過藥碗卻不喝藥,只是垂眼端詳著褐色藥水上自己的投影。
他這一生,出身尊貴,父慈母愛,天資出眾,週歲便封太子。彷彿再沒有不如意的。只是,上天給他的時間太短了。
既不能報父母生養之恩,亦不能護著喜愛之人長大,更不能親眼去看那大越壯麗山河。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留給那個遠在松江的兄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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