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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等我結業禮結束之後也要回京去了。”
想起渣爹就覺得心煩,沈采薇垂了眼瞼,遮住了眼中複雜的神情。
李景行知道她的身世,多少也明白她的心事,一時不知該如何開解,只得轉開話題道:“認真說起來,京裡其實也沒什麼好玩的。”他想了想便又道,“我小時候和父親一起住在京裡,總覺得悶得很,總是想著出去玩呢。”
他們兩個正好走到了假山邊上,邊上有石桌石椅。沈采薇索性指了指邊上的石桌,拉著李景行坐在石椅上歇一歇。她調皮的眨了眨眼,拖著腮,顧盼神飛。她只是含笑看著人,故意拉長了聲音:“你小時候?”
李景行有意逗她高興,便想著說些自己小時候的趣事來:“我小時候有些頑劣,總是喜歡去我父親書房搗亂。有一回從書房裡頭尋了許多畫卷出來,一張一張的攤開來看,差點把腳印踩在畫上。正好撞上我爹回來,狠狠的揍了我一頓。”
沈采薇也很難想象李景行有這樣“人嫌狗厭”的時候,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李景行認真的看著她的笑顏,目光柔和,語聲亦是輕輕的:“我爹揍了我之後,才在給我敷藥的時候和我說實話:那畫上的是我娘。”他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如何描述,“其實我那時候也有些看傻了,那麼多的畫卷,上面全都是一個人,或喜或憂,或悲或歡,一顰一笑,竟是全都記了下來。聽家裡的下人說:我娘剛過世的時候,我爹不想理我,就喜歡一個人關在房間裡喝酒,醉了就畫畫,那些畫都是那時候畫下來的。”
沈采薇不由得伸手握住了李景行的手,抬起眼去看他——其實李景行和她也挺像的,都是一出生就失母之人。
李景行卻對著她微微笑了笑:“沒事的。”他的目光十分溫柔,彷彿溫水一樣,溫暖的令被目光觸及的肌膚不由得緊繃起來,“那天晚上,我爹一邊和我說那是什麼時候畫的一邊告訴我娘是什麼樣子。然後他當著我的面燒了那些畫。他說,我娘最喜歡的就是我們,她一定也不希望我們抱著畫卷難過。她就活在我們的心上,陪著我們,看著我們。”
李從淵愛許氏,可他愛的是活生生的許氏而不是畫卷裡的許氏。只有燒去那些畫卷,他才能夠讓自己心裡的那個許氏活過來,讓他兒子的母親活過來。他才可以自然而然的和那個心裡的她說一些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悄悄話“我早上起來就想起你了”、“為什麼兒子長得一點也不像你”。。。。。。
然後,他才能夠叫自己的兒子從生母過世的痛苦中脫身,讓他能夠毫無心理負擔的面對未來。這是一個丈夫和父親最大的愛心和慈心。
也許,正是許氏的死成就了李從淵,把他從一個持才傲物的才子變成一個知悉人心、明白疾苦的男人。
沈采薇眼睛一酸險些掉下眼淚來,好一會兒才垂眸輕聲道:“你的母親要是看到你長成現在這樣子,一定要高興壞了。”
李景行握緊沈采薇伸來的手,輕之又輕的安慰她道:“二孃,天下父母之心皆是一般無二。你的母親也一定在看著你,陪著你呢。”
沈采薇的眼眶終於有些紅了。前世的時候,她生來就是個孤兒,沒有父母,沒心沒肺、自私自利的活到了最後。到了今世,林氏難產離世,渣爹不見人影。她常想:三叔和三嬸待我這樣好,與親父母相比也沒有差別了,再不能有什麼不滿足的了。可是,說到底她心裡頭卻依舊會委屈——難不成她就是這樣沒有父母緣的人嗎?
李景行此時輕聲說著話,便彷彿是微風細雨替她輕輕的拂去那些舊傷上的塵埃。也許,前世的父母也是真心記掛著要成為孤兒的女兒,也曾看著她、陪著她,期盼著她能一帆風順、幸福快樂。也許,林氏和沈承宇都曾為女兒而真心期待過,真心歡喜過。
這就已經足夠了。愛她的人自會看著她、陪著她,期待她能得到幸福。倘若再因為這已經過去的事而自哀自嘆,那就連沈采薇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沈采薇揚唇一笑,眼睛裡含著些許淚光,波光流動間笑容明亮灼人:“謝謝你。”她抬眼看著李景行,不知想起了什麼壞主意,眨了眨眼,嘴甜的叫了一句,“景行哥哥。”
李景行的臉終於徹底紅了——從耳廓直到面頰,燒得通紅。
直到他和沈采薇分手,心裡都在不住的唸叨著:二孃她叫我景行哥哥︿( ̄︶ ̄)︿。。。。。。
沈采薇就站在後面目送著他離開,見他差點同手同腳被石頭絆得跌倒的模樣,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的低頭笑出聲來了。陽光暖融融的照在她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