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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生乃是當今天下首屈一指的女書法家,一字千金,乃是連男子都要敬服之人。但她也已經連續許多年沒有收徒了。
沈采薇聞言靜了靜,好一會兒才介面道:“大姐姐你一定會奪魁的。”她仰頭看著床帳上的花紋,用目光描繪著上面的花鳥魚蟲,聲音不自覺的就變輕了,“大姐姐你從小就有毅力,有目標。學什麼都快,學什麼都認真。有時候我真是又羨慕又嫉妒。”
不怕人聰明,就怕人聰明又努力。沈采蘩就是那麼一個聰明又努力的大才女。她自小便每日十張大字,苦讀不息。她的父親乃是聞名天下的大儒,論才華,天下少有能與之相交者。可她卻依舊不曾因為仰慕權威而失去自己的道路,反而早早的就定好了自己的目標,為之努力。
暗夜裡也看不清沈采蘩的神色,只聽她輕聲介面問道道:“那二孃你有目標了嗎?等到你考女學的時候,必也是要從四門中選一門的,你打算選什麼?”
沈采薇垂下眼,抿著唇認真想了想:其實這四樣她都接觸過一點,但也只有一點點,現在想來卻也依舊離得很遠。好一會兒她慢慢的出聲道:“我想選琴,我聽人說我娘當初選的就是琴。。。。。。”她對林氏並沒有多少記憶,只能在沈老夫人口中揣測這個身體的生母是什麼樣的人,溫柔大方,蕙質蘭心。據說林氏極擅琴,以琴動情,沈采薇就曾見過她留下來的琴。
沈采薇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沈采蘩的回答,轉頭去看時卻見對方已經閉眼睡著。她只好停止碎碎念,閉上眼睛乖乖睡覺——早睡早起好孩子,沒了電腦和手機,沈采薇覺得做個好孩子真心不難。因為沈采薇一貫不藏心事,靠著枕頭一閉眼,不一會兒就睡得沉沉的了。
等她呼吸順了,適才裝睡的沈采蘩這才睜開眼,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提沈采薇捏了捏被角。
人生於世,總是不能事事如意。若是隻看自己的失去的,就永遠也看不見自己得到的。幸好,她的妹妹是個明白的,等她好好的長大的,總有一日會叫那些拋下她、不曾正眼看她的人見證她的出色。
☆、茯苓霜
沈采薇心裡沒事,自然是睡得香。只是裴氏卻睡不著,連累著沈三爺也跟著在床上學習烙餅——翻來翻去。
裴氏帶著沈採蘅回去之後,先是狠狠的訓了沈採蘅一頓,然後打了她的手板。沈採蘅從小嬌生慣養,從沒吃過這般的苦,眼見著自己的手掌腫的大了一圈,她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沈採蘅長得雪玉可愛,哭起來也可憐的很,眼睫上的淚珠子一顆又一顆,小臉通紅,哭得差點背過氣去。一院子的人都跟著膽戰心驚,一邊勸裴氏一邊去找膏藥給沈採蘅,忙成一團。
好容易等到沈三爺回來了,這場鬧劇才將將收幕。
就算是這樣,裴氏心裡也梗了一口氣,死活睡不著。她翻來覆去的想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去拉沈三爺:“三娘這樣子可怎麼好?這樣小年紀都學著偷懶,耍小聰明,我想起了就覺得頭疼。”
裴氏的頭疼病對沈三爺來說簡直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奇症,時疼時不疼,吃了多少藥都不管用,重要時候總會客串出場。
所以,沈三爺聽了這話只是嘆了口氣:“小孩子家總是不懂事,知道錯,改了便是。”他在外邊累了一天,回來還要給妻子女兒拉架,這時候早就累了,巴不得早些休息。
“你說得倒輕鬆!”裴氏推了沈三爺一把,頗有些惱火,“咱們就三娘一個女兒,你也不知道多用些心。。。。。。。”
裴氏說著說著就動了愁腸,輕輕道:“我知道你也惱我,怪我沒教好三娘。如今三娘怕也是怨死了我這個打她的娘,你們一家子看我不上,我,我。。。。。。。”她心裡一酸,語聲未竟,背過身掉起眼淚來了。
沈三爺聽到裴氏的哽咽聲,便伸手撫了撫她的背,溫聲道:“你這是哪裡的話?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三娘這樣子我也有責任。我之前只想著讓她在進學前過些歡快日子卻沒想到要約束好她這性子,這才養大了她偷懶的膽子。”沈三爺拿起枕邊的帕子替裴氏擦了眼淚,輕輕道,“夫人豈不知‘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的道理?三娘馬上就要進學了,等她讀了詩書知了事理,再有我們在邊上嚴加管教,必是會改了那些壞習慣的。”
沈三爺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端得一派溫文爾雅好夫君的模樣。兩人面對面離得極近,眼見著夫君這般體貼溫柔得替自己擦淚,裴氏那股子氣也散了開去,心裡跳了一跳,面上不禁發起熱來。好在她適才激動,面上本就泛紅,燈光昏暗倒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