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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的是他的成名曲目《新編牡丹亭》,座無虛席,當中自然少不了富家小姐,身旁的芸芸眾生興奮的討論接下來要死誰,富家小姐招招手讓親信過來,以手掩唇對他說:“我來當誘餌、魅影幾次三番想要殺我,這一次也不會例外,你們做好準備,等她一出來,你們就抓住她,生死勿論!”
忽然掌聲轟鳴,她轉頭望去,眼中一亮,啪啪啪的鼓起掌。
她是貴客,坐在最好最顯眼的位置,陳雙鶴頭一偏,便尋到了她,兩人互相遞了個眼色。
“陷阱已經準備好了。”
“知道了,我會配合你。”
無需言語,便已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陳雙鶴喜歡這樣的感覺,雖然很多人說富家小姐膚淺,但正因膚淺,所以他一眼就看得透她,而不像某人那樣,將他看得透徹,操偶師一樣將他操縱於指尖。
他累了,厭倦了,也怕了,他想要擺脫魅影,與一個正常女人結婚,過正常人的生活。
“情不知所起。”陳雙鶴有些心不在焉的唱道,“一往而深。”
耳畔,一個動人的聲音接道:“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陳雙鶴楞了楞,扭頭看去。
都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躲在幕後,暗箭傷人。
哪知大紅帳幔後飄出動人的歌聲,辭海浩瀚,卻尋不出一個精確的詞來形容她的歌聲,只知她歌聲一起,整個戲樓鴉雀無聲,人們忘記眨眼,忘記呼吸,甚至連血液都忘記流動,渾身上下所有器官全部停止運轉,只餘一雙耳朵還有用,便連最恨魅影的富家小姐,都情不自禁的抬起手,阻止手下親信離開,但也無需她阻止,親信自己也為那歌聲所迷,壓根沒注意到她的新指示。
“夢中之情……”大紅帳幔緩緩揭開,臉戴面具,身穿戲服的魅影粉墨登場,對陳雙鶴唱道,“何必當真。”
何必當真?
眼角餘光掃到貴賓席上的富家小姐,寧寧嘴角揚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那笑容驚醒了富家小姐,她一巴掌甩在親信臉上,將對方打醒,然後捂著臉匆匆離開。
寧寧轉過眼,目光落在表情忐忑的陳雙鶴身上。
陳雙鶴急忙在身後一擺手。
白衣舞者川流而入,白衣上繡翠竹,環繞兩人而舞,如一根根竹子將他們環繞其中,庭院深深深幾許。
“呀,小姐,小姐!”陳雙鶴故作驚訝,“小生那一處不尋訪小姐來,卻在這裡。”
忽左顧右盼,從背後取出一根掛滿竹葉的枝條,羞澀笑道,“姐姐,你既淹通書史,可作詩以賞此柳枝乎?”
原本應該她一臉竊喜,背過身去低語:“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
但寧寧卻坦然望著他,似笑非笑:“你因誰而來?”
陳雙鶴楞了一下,眼角餘光掃過觀眾席上的富家小姐,然後溫言對寧寧道:“我因你而來,小姐,咱愛殺你哩!”
一曲《遊園》,令觀眾如痴如醉,如墜夢中,只道杜麗娘與柳夢梅穿越時空而來,將他們的千古之愛在他們面前重演。
就連陳雙鶴自己也漸漸目色迷離,似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沉耽於此刻的戲中,沉耽於自己的角色中。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他對寧寧深情款款的唱,“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小姐,和你那答兒講話去。”
那眼神似曾相識,像極了每每抬頭之時,石中棠在對面看著她。
寧寧楞了一下,心裡有些佩服有些欣慰:你已經演出了陸雲鶴的精髓。
陸雲鶴是個庸人,碌碌無為,一事無成,在戲班子裡打雜多年,按說已經是個老人了,但還經常在小事上出錯,被班主罵,被新人譏笑,生活這麼痛苦,唯一的快樂就是演戲,唯一的執念就是演戲。
……等等,這不就是我嗎?
寧寧楞了一下,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側身一笑:“那邊去?”
這一刻,陳雙鶴已經完全被陸雲鶴附體,富家小姐已被他忘到九霄雲外,眼前的小姐的一舉一動卻牽動著他的心,他急忙轉到她面前,手裡柳枝條指著右方:“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
比起人世間,陸雲鶴這種人更應該活在戲裡,也更擅長活在戲裡,因為生活對他而言實在是太苦太累,不如在戲裡變成另外一個人,貧窮貴賤,老少美醜,在戲臺上他可以變成任何一個人,愛上一個人,也被人所愛……被觀眾所愛,他愛著戲臺,只有在這裡他才能失去自我,找到快樂……這不就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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