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不讓人睡覺了!大早上地吵吵啥呀?”
周紅英很完全地遺傳了周老太太的基因,扯嗓子喊起來那調門一點不比周老太太低,全家人的耳朵又受了一次折磨。
周老太太被女兒發了一通脾氣,氣兒倒順了。過去把周紅英又按回被窩裡,蓋好被子,語氣柔和得與剛才判若兩人,“英兒,你再睡會兒,天還早著呢。這會兒起來多冷啊,娘給你留著早飯。你再眯一會兒。”手還在周紅英背上輕輕拍著,一副慈母面孔。
周老太太哄好了周紅英,惡狠狠地盯了周晨一眼,顧忌到睡覺的周紅英,沒有接著撒潑,而是拿手指隔空使勁點了點他,又去縫她沒完成的補丁了。
這茬算是揭過去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東外間的門被開啟,穿著露棉花的黑棉襖帶著狗皮帽子的周家大孫子周富一腳高一腳低地走了進來。周富小時候摔斷過腿,後來沒接好,一條腿有點短,走起路來不好看,卻不耽誤幹任何農活。他一邊拍打著身上的霜花和雪沫子一邊憨聲憨氣地對炕邊的周晨問道:“四樂,你咋沒去隊裡出早工(吃早飯之前幹兩個小時活)?隊長還問呢。”
沒等周晨回答,王鳳英的大嗓門就一驚一乍地響起來了,“唉呀媽呀!可不是咋地!四樂子咋沒上早工?這就耽誤倆工分吶!”
“大伯孃自己咋從來不上早工,這會兒知道心疼那兩個工分了?”周晨看都沒看王鳳英,坐在炕沿上綁自己烏拉鞋的帶子。
“你看誰家婦女還去上早工?”王鳳英說得很是理直氣壯。
“前趟街(讀gai,一聲)趙五嬸、屯東頭李有子媳婦、老李太太家的三個兒媳婦,全生產隊出早工的婦女有幾十個呢,大伯孃不知道?”周晨繫好一隻鞋又系另一隻鞋,接著不緊不慢地擠兌王鳳英,“人家婦女不上早工是得在家做早飯幹家務活,大伯孃可從來沒做過咱家的早飯,你家的衣服都是二伯孃和大丫姐給洗的吧?”
王鳳英被周晨說得老臉通紅,又找不到理由來反駁他,憋得喘氣都粗了。
“娘,吃飯吧。吃完還得出工呢。”還是周富看不過去,幫母親解了圍。
“唉!吃飯!”王鳳英答應地痛快,屁股粘在炕沿上卻沒挪一下,而是衝著外邊喊:“他二嬸,咋還不吃飯?大樂都回來了!”
周平從廚房走進來,搬著一個黑乎乎的四角炕桌,22歲的大姑娘了,搬一張炕桌竟然還有點勉強,周晨過去幫她抬著,二人合力將炕桌放到炕上,周平又拿手裡的抹布擦了一遍,沉默地走了出去。
周平和她母親李貴芝一樣,在家裡極其沒有存在感,每天只是悶頭幹活。用周老太太的話說,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李貴芝結婚二十多年沒生男孩,成了周老太太看她不順眼的最大理由。王鳳英也因為這個欺負她,家裡所有的家務都丟給她,她從不敢說一個“不”字。不下蛋的母雞養著你就不錯了,你還敢挑三挑四?
周平跟著母親從小在這種辱罵和欺負中長大,慢慢的也變成了跟母親一樣的性格,每天沉默地低著頭,只知道幹活。
周晨把周晚晚和周蘭抱到炕梢,空出地方來吃飯。又去把地上的桌子支起來,再轉身去廚房幫著拿碗筷。
李桂芝帶著周平、周晨來回幾次把飯都擺上了桌,周霞也燒完火走進屋。王鳳英這是才衝東里間喊:“二樂!二丫!出來吃飯了!”
東里間的門簾子一掀,周娟走了出來,她穿著洗得發白的紅色罩衫,露出棉襖上縫著的黃色假領子。這種假領子是這個年代最常見的東西,棉襖拆洗困難,在容易髒的領子上縫上用布或者毛線做的假領子,髒了拆下假領子洗,很方便,又美觀。
雖然同樣是餓得面黃肌瘦,周娟的臉上卻比周平多了很多的鮮活氣,再加上顏色鮮亮的衣裳和秀麗的五官、修長的身材,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周娟身後,踢踢踏踏地跟著塔拉著鞋後跟都塌下來的破棉鞋的的周軍,十五歲的人了,還一邊走一邊用棉襖袖子抹著鼻涕,黑色棉襖的前襟和袖子髒得發著亮光。
一家人男女分桌做好,周老頭帶著兒子、孫子坐到炕桌,周老太太帶著兒媳孫女坐地桌。因為二兒子周春喜、三兒子周春亮、四兒子周春來去了二百里外的幹岔河水利基地,吃住在那邊,得年前才能回來,男人這桌,就周老頭帶著大兒子周春發、大孫子周富、二孫子周軍、四孫子周晨坐,三孫子周陽在村裡的農田基建工地,管早晚兩頓飯,不在家吃。
地上女人這桌,周老太太帶著大兒媳王鳳英、二兒媳李桂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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