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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出聲喝止朱厭的人是福壤,他小山一樣的身體巍峨挺立在木苒身後,像最忠誠的古代戰神。
朱厭的頭微微動,醜陋的臉上露出一抹陰狠的笑意,“是你!誤入禁林的傻大個!竟然能讓一直冷心冷血的木苒耗費自己的血液救下的陌生人!傻子!連我都捨不得吃的木苒的血,是你有資格享用的嗎?”
“砰!”木苒一拳擊在身旁的木柱上,筆直的紅漆木柱瞬間現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凹痕,“多讓你活了十一年,你的廢話竟然變得這麼多。”
四周火光沖天,跳躍的紅影裡,木苒像一棵紮根於深厚大地上的老樹,沉穩淡然,她的背挺得筆直,一頭黑髮紋絲不動地垂在肩背上,在她的身上,已經尋獲不到一刻鐘前的混亂與無措,幾乎要讓人以為先前的種種原來不過是幻覺,真實的木苒依然是久歷風雨而不倒的大樹,而非風雨中無處依偎的浮萍,她說:“我最後問你一次,那次的事件,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嘻嘻嘻。”朱厭又前進一步,目光片刻不離木苒,“是我乾的。”
“……等、等一下!”一直站在木苒身後的木潸面色驚慌地站出來,她隱約感到他們所說的那件事必定是非同凡響的,“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姑、姑姑……我爸爸媽媽不是被兇獸吃掉的嗎?這……”
“自然是被兇獸吃掉的,可問題是,他們為什麼會被兇獸吃掉,人天生都是趨利避害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為不是你們兆族人的風格吧?”朱厭冷笑道:“小姑娘,你怎麼不認真想想事情的始末?為什麼你母親會獨自上山?為什麼兇獸抓到你母親後沒有立即吃掉,反倒為你父親留下了充足的時間趕過來?”
“……你……你的意思是……”木潸聽得瞠目結舌,“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圈套?”
“是的,”朱厭嘿嘿地笑,“而給他們下套的,正是我。”
“下……下套?”木潸不自禁上前一步,滿臉困惑驚疑地看著朱厭,“可是他們都說我爸爸媽媽是被檮杌吃掉的啊?怎麼會是你……”
“是的!愚蠢的人類!我不過拋下誘餌,他們便會蜂擁而上,以逸待勞的我什麼也不用做,只要坐在一旁,好好看著那兩個人如何被一口一口吃掉!哈哈哈!”朱厭放聲大笑,笑聲淒厲囂張,“你們一定想象不到這場遊戲有多有趣!”
趙煜從二樓下來,走到木潸身邊,握住她因激動而顫動的雙肩。
“我不過是讓幾隻小獸放出風聲,說在林子東面看到疑似木苒的女孩,你那嫂子便迫不及待地找了過來,她永遠都想象不到,等待她的不是木苒,而是在那兒潛伏已久的檮杌!”火光照在朱厭傾斜的臉上,跳躍出明明滅滅的光影,“那隻檮杌垂涎你們兆族多少年了?它那骯髒爛泥的腦子裡除了吃還是吃!不過是剛剛抓到一個女人,它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吃掉她,要不是我勸它拿她當誘餌,引出她的丈夫,它哪裡能享受到兩頓大餐?那個女人和那個男人又怎麼可能實現生同衾死同穴的願望!哈哈哈!小姑娘,你該怎麼感謝我呢?哈哈哈!”
木潸又急又氣,步子一邁,就要衝過去與它決一死戰,一隻瘦瘦的胳膊橫著伸過來,將她攔住,木潸雙目通紅地看向手的主人——木苒,哽咽喊道:“姑姑……”
“木潸,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現在就該由我來結束。”木苒走近朱厭,沉聲說道:“十幾年前的恩怨,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朱厭收起那張令人憎惡的笑臉,它將臉轉向木苒,黑乎乎的兩隻眼睛死一般盯著她,“木苒,你的一生都被那兩個人禁錮住,是他們讓你寂寞,是他們逼得你遠走他鄉,我不過是想要把你解救出來!我不過是想要替你報仇!”
“住嘴!”木苒厲聲喝道:“你錯了!”
朱厭一愣,繼而譏笑道:“我錯了?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如果沒有他們倆,你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如果沒有他們!”木苒突然拔高聲音,厲聲說道:“如果沒有他們倆!你以為你還遇得見我嗎?”
這是一個聽在所有人耳裡都相當驚悚的假設。
如果木苒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平凡的長大,戀愛,結婚,生子,再漸漸老去,如果她沒有愛上她的英雄,如果她沒有感受到寂寞與痛苦,那麼她就不會遇上朱厭,不會離家出走,不會救下福壤,不會間接促成木潸父母的死,不會為了贖罪而養育木潸,更不會千里迢迢來到城,從而遇到趙家兩兄弟。
因為與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講,或許就是所謂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