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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
冷霜打滿了金色的琉璃,深宮的門楣上掛滿了片片刺眼的素白,乾清門內列滿了宗室及女眷,先帝的嬪妃和公主、各皇子的王妃皆獲准跪於乾清宮中,殿內哭聲哀鳴此起彼伏。我閉目端跪於地下,彷彿周邊的一切皆已淡去與我無關。
“娘娘,娘娘,”耳邊有人輕聲叫著,我不為所動,仍是默默跪著,“年主子。”那人又叫道,我這才忙睜眼轉頭看去,卻是張起麟躬身立於我身後。
我挑眼看他,這才驚覺,只才一夜,這紫禁城已變了主人,我已不再是一個親王的側妃,而是一個帝王的嬪妃了。
張起麟壓低聲音道,“娘娘隨我來。”
我略略挪了挪身子,小心地站起來,輕抬腳步悄悄跟著張起麟離去。他在前面帶著路,往西出了乾清宮,又穿過西一長街,帶我穿過一扇小門,從北側穿入另一院落,繞到一個殿宇前,指指東邊的暖閣,微笑道,“娘娘進去吧。”
我霍然抬頭一望,那硃紅的抱廈下青色匾額之上,三個鎏金大字打眼而入——養心殿。提步走近殿中,抬頭看見了高高的彩繪宮殿式天花,殿中寶座兩邊的鎏金銀絲罩燻爐里正燃著紅螺炭,一邊長几上擺著精緻的西洋轉花小鐘。
一個奴才為我推開了東暖閣的硃紅色雙扉門,我走了進去,環顧四周,目光掃遍屋子的角落,南窗下一溜長炕上,正坐著翻看奏摺的他,與我一樣,一聲的糙白喪服。我眼眶一熱,他,昨日起,是皇上了。
自從五日前他去南郊齋宮齋戒恭代祭天,我便未再見過他,今日宮中又是人多眼雜,一直不得單獨說話。此刻,對於他細心的安排,我心底蟄伏多日的思念夾雜著感動,一併流淌出來。
我知道正在先帝喪中,不宜歡笑,可還是禁不住堆起滿臉的笑意,快步走上前去,向他行君臣大禮,“臣妾年氏恭請聖安,萬歲爺吉祥。”
他忙笑著上來攙扶我,緊緊握住我的手,目光如暗夜星辰,璀璨光華。
我倏然一愣,這情景,竟是在夢中見過,正是——康熙五十六年,我來的那日。
他似也覺察了我的異常,問道,“怎麼啦?”
我怔怔唸叨,“果然是魂歸宛見夢中人。”
“嗯?”
我柔聲答道,“今日的情景,臣妾似是五年前在夢中已然見過。”
“哦?”他驚異地一抬眸,瞬即攬我入懷,“你不必稱臣妾,你就是你。”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抓住我的雙臂問道,“你似是知道皇阿瑪那日會……”
我定然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可我未有猜中那日竟來得如此的早。”
他看了眼我身後關緊的暖閣木門,低聲道,“我到清溪書屋時,皇阿瑪已經賓天。”
我驚訝地回望他,他,竟會如此坦誠。
他卻是以為我的驚異來自於別處,仍舊低聲接著說,“未有遺詔。”
“那您……”我抬眸蹙眉看著他。
他若有所失,眼帶惆悵,“只是不知皇阿瑪究竟心裡的那個是不是我了……如此大事……唉……不能問明白了。”
我將他的大手盡力包在掌中,堅定地問,“皇上,臣妾斗膽問一句,康熙四十八年,先帝將臣妾指配於您,那可是關乎臣妾一生的大事,先帝可有先問過臣妾,可否願意?”
他一愣,面上漂過一絲蒼涼,只須臾,便問道,“你我也不是夫妻情深嗎?”
我嫣然頷首一笑,“皇上也定是一個好皇帝。”
他緊緊攬了我入懷,嘆道,“知我者,愛妻也。”
◇◇◇◇◇◇◇◇
霧靄朦朦籠罩著山下的一片紅黃,大氣磅礴的一進又一進院落攤展開來,在天邊的一片灰色迷濛中與天色混雜在一起。朔風吹過,厚厚的雲彩後翻滾出半輪紅日,光線透過半開的雲層灑落,落在我腳下的紫禁之巔,金黃的琉璃上耀起無限的奪目光華。
我站在景山頂上,俯瞰腳下的絕美宮殿,三百年後的某天傍晚,我也曾站立在這裡,感嘆著山下的那幅壯麗景色,然而,此刻的心緒卻是如此不同。就在昨日,在我腳下的那座宮殿中,有一個男人登上了權力的巔峰,終於坐到了太和殿的那張金漆龍椅上,實現了他畢生的理想,而他正是我的愛人。
山下的那層層院落、長長廊道,曾給過我無限的壓抑,它們曾經是無數女人的噩夢,淒冷、寂寥、羈束幾乎是所有女人對它的定義。但為什麼,此時我俯視著它,卻是覺得這樣的溫暖。
豁然發現,已經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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