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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只有一棵樹,開著粉白的花,周圍靜極,她獨自一人站在樹下,有偷偷落下的花瓣輕輕拂過她的面。她就那樣站著,站著,滿面淚痕,不知在等誰,似乎已經過了百年。
極致的恬淡,叢生出極致的寂寞。那是種無法言明的涼意,不劇烈卻綿長,漸漸沒頂,漸漸窒息。
雲無痕望著床上安靜躺著的人,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你這又是何苦。”他呢喃了一句,伸手輕輕觸碰清淺的眼睛。
自那日被寧子詹點了睡穴後至今,已十日有餘,清淺睡得極安穩,從不說夢話,只是眼睛不停的流血淚,似要將這輩子的委屈都流盡。
“師父,藥熬好了。”青衣小童端著銅盆,輕輕釦了扣門。
雲無痕起身接過放在桌上,將燙過的白布浸在了藥裡,須臾又拎出來,擰掉多餘的水分,輕輕覆在清淺雙眼上。
“師父,安逸王為什麼還不醒?”青衣小童看了看躺著的清淺,不解的轉頭問雲無痕,她的師父,難道不是天下醫術最了得的人麼?
雲無痕收拾了東西,摸了摸小童的頭:“沫兒,讓她睡吧,睡著了才不痛苦。”
被喚作沫兒的半大孩童聽不明白,卻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幫著雲無痕收拾了藥碗,替清淺關上了門。
雲無痕望了望關上了房門,又一次長嘆了口氣。本以為安逸王這樣身份的人,生活必定是順風順水,翻手雲覆手雨的,卻不曾想,裡間躺著的這個人,出生便帶了眼疾,病了那麼些年,終於得一人心吧,卻還顛簸流離,聚少離多,上天當真是薄待了她。
寧要布衣安穩日,不要天家風雨時啊……
而此時躺在內裡的清淺,依然做著那個百年孤獨的夢。
不知過了多久,夢中忽然多了誰的聲音,緊接著一聲鳥鳴入耳,陽光刺目,清淺這才悠悠轉醒。
這是……哪裡……清淺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身體異常沉重,完全無法動彈。四周入眼是一片青色竹屋,伴著淡淡的藥香。
莫不是我又穿了?清淺勉力抬手,揉了揉眼睛,忽然便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
子詹!子詹在哪裡!
我睡了多久!子詹在哪裡!
清淺形容狼狽,甚至比第一天穿越來這陌生的王朝還要驚慌,用手撐著身子就要下床,然而身體卻奇軟,只聽砰的一聲響,整個人已由床上滾到了地上。
沫兒本是來幫清淺換藥的,在門口聽到了屋裡的動靜,焦急的推開了房門,便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安逸王。
“這……您還不能動!”沫兒連忙放下手中的藥盆,衝過去吃力的撐住清淺。
“師父!師父!”畢竟是半大的孩子,力氣也不大,沫兒叫了兩聲,想將清淺往床上送,結果兩人齊刷刷的栽倒在地。
雲無痕聞聲而來,見倒作一團的兩人,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當即三步並作兩步,將沫兒提到了一邊站著,又將清淺從地上拽起來,扔回床上。
“白清淺,你不要命了!”見清淺一副恍惚樣,雲無痕咬牙切齒恨恨道。
清淺卻恍若未聞,莫名的勾起嘴角向雲無痕笑笑,又要起床。
“不要逼我再將你打暈!”雲無痕怒目圓睜:“給我乖乖的躺著!”這女人,怎麼一醒來就不消停!
這句話終於起了效用,清淺從茫然狀態醒過神來,卻低下了頭不言語。
雲無痕無奈的看她一眼道:“安逸王,眼睛怎麼樣了。”
清淺一聽,頓時才反應過來,她是被陽光照醒的,方才心神不寧,竟然沒有發現,雖然依然是模模糊糊的,可她卻是真真切切的看見了。
“能看見麼?”雲無痕問,三分擔憂七分雀躍。
清淺點了點頭。
“能看清麼?”他又問。
清淺搖頭,如今的雙眼,就如自己才穿越過來那會兒似的,看啥都是個輪廓,只是比那時清晰一些,如同一個高度近視加散光的人忘了戴眼睛。
“怎麼治好了眼睛又成啞巴了。”雲無痕推了她一把,又笑道:“不要擔心,現在只是初見成效,既然這個法子有用,那我一定能讓你看清楚,雖然不能比尋常人,但總比半瞎好。”
清淺不置可否,半晌才重新抬起頭望著雲無痕:“無痕,我睡了幾日。”由於多日不說話,聲音很是嘶啞。
雲無痕看她似丟了魂的樣子,收起了笑臉:“二十三日。”
二十三日能夠做什麼,二十三日足夠一個人喪命,足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