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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娜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聲說了起來,以免被別人聽見。“還有比斯蒂夫·倫納德更加可怕的怪物,甚至比幽靈之王更加可怕——不論那是你還是斯蒂夫。那些怪物正躲在世界這個舞臺周圍那些永恆的側翼中等待著,儘管人類根本看不見他們,可他們總在看著人類,總在覬覦著,總在期盼著闖入這個世界。
“我身受比人類更加古老的法則的束縛。我哥哥是如此,我父親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如此。要是我利用現在,試圖改變我所瞭解的未來的程序,我就會打破宇宙的法則。那時,我所說的那些怪物就會自由地進入這個世界,然後這個世界就會變成一個永無寧日、充滿血腥和野蠻的屠宰場。”
“似乎它已經是這樣了。”我尖刻地說。
“對你來說,也許是吧。”她同意說,“但是對其他芸芸眾生來說並不是。你願意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遭受如此的痛苦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然不想。”我低聲嘀咕道,“可是你跟我說過,無論如何他們都將遭受痛苦,幽靈之王都將毀滅人類。”
“他將讓人類臣服在他的腳下。”她說,“但是他不會徹底毀滅人類。希望仍然存在。等到有一天,在遙遠的未來,人類可能還會重新崛起。要是我干預其中,釋放出那些真正的怪物,希望就將會變成一個毫無意義的詞語。”
我不知道怎樣去看待這些怪物——這是她第一次跟我說起這些生物——所以我把話題又轉到了那個我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怪物身上。“你說我會成為幽靈之王,可你錯了。”我說,試圖否定她的話來改變我的命運,“我不是一個怪物。”
“要不是斯蒂夫說出達瑞斯是你的外甥,你就已經殺了他了。”夏娃娜提醒我說。
我回想著我看到山克斯死去的那一刻我內心深處突然燃起的仇恨的怒火。在那一刻,我變得跟斯蒂夫並無兩樣。我不再在乎是非對錯。我只是想殺了我敵人的兒子,以此來達到傷害他的目的。那時我已經瞥見了我的未來,瞥見了我將成為的那隻野獸,但是我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那可能是為了替山克斯報仇。”我痛苦地說,試圖掩飾我內心的真實想法,“那不會是一個失控的野獸的行為。我不會因為一次殺人就變成一個怪物。”
“不會嗎?”夏娃娜挑戰似的問我,“曾有那麼一段時光,你的所思所想可與現在截然不同啊。你還記得你在吸血鬼聖堡中第一次殺死一個吸血魔時的情形嗎?之後你哭了。你認為殺人是錯誤的。你認為有其他辦法解決分歧,而不是訴諸暴力。”
“我仍然這麼認為。”我說,但是這句話即便對我來說聽上去也是那麼空洞。
“要是這樣的話,你不會試圖去要一個孩子的性命。”夏娃娜一邊說一邊捋著她的鬍鬚,“你變了,達倫。儘管你沒有斯蒂夫那麼邪惡,可是你的身體裡攜帶著邪惡的種子。你的意圖是好的,但是時間和環境將會見證你成為你所鄙視的人。這個世界會扭曲你,儘管你的願望是高尚的,但你內心的怪物依然會成長起來。朋友會成為敵人。真話會成為謊言。信念會成為噁心的笑談。
“復仇之路總是與危 3ǔωω。cōm險相伴而行。重蹈你所憎恨的那些人的老路,你就有可能變成他們。這是你的命運,達倫·山。你逃避不了的。除非斯蒂夫殺了你,他變成了幽靈之王。”
“萬查呢?”我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問,“要是他殺了斯蒂夫呢?他不可能成為你那該死的幽靈之王吧?”
“是這樣。”她平靜地說,“萬查有能力殺死斯蒂夫,決定疤痕大戰的命運。但是他只到此為止,之後就是你跟斯蒂夫之間的事兒了。沒有別的。死亡或者怪物。這是你們的選擇。”
說完,她就走到我的前面去了,留下我一人任由我思緒紛紛,狂亂不安。難道我或者這個世界真的就沒有希望了嗎?如果沒有,如果我進退維谷,要麼死在斯蒂夫的手中,要麼取而代之成為幽靈之王,那麼究竟孰優孰劣呢?在這人性的十字路口,是活著讓這個世界因我而恐怖——還是現在就死去,哪樣更好呢?
我無法確定一個答案。似乎沒有答案。於是我痛苦地邁著沉重的步履,讓我的思緒回到了眼前更為迫切的問題上——該跟我那在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把我埋了、如今已經長大成人的妹妹說什麼呢?
二十分鐘後,達瑞斯推開了那扇後門,半掩半閉地扶著。我收住腳步,瞪眼看著這座房子,內心充滿不詳的預感。萬查、愛麗絲站在我身後,夏娃娜又遠遠地站在他們後面。我回頭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