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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仍有若有若無的寒氣在不停地侵襲過來。新月握著刀柄跟這人對峙了一會兒,兩個人均是凝而不發,隔著那道已經崩壞的青瓦臺的影壁牆。牆上有畫,畫的是一帶遠山松林、絕壁古寺,有人孤獨地立在寺前,昂首向天,髮帶飄飛,一股愁鬱悲愴之氣彌布整個畫面上——這個人的愁鬱深深地刺痛了新月。因為她對青瓦臺之變始終不能釋懷,她雖然不曾親自參與過追擊舒自卷的行動,不過同為女子,她能理解沈鏡花最後自刎墜樓時的心痛……
男人的抑鬱跟女子的抑鬱在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女子的摯愛跟男人的摯愛卻著實不同。男人除了愛一個女子之外,還可以做別的很多事,或者愛上另外不同的女子,可一個女子一旦真心愛上了一個人,生命裡的其他一切便黯然失色。這是新月對男女之愛的理解——她沒有愛過,卻深知愛情裡女子的心。
她恨舒自卷,憐沈鏡花。這裡是青瓦臺的廢墟,“青瓦臺,是個容易誕生愛情也容易失去愛情的地方——”嫣紅經了這一戰,意趣蕭瑟,沈鏡花告訴她的這句話成了她心裡永遠的痛。新月是自嫣紅口中聽到這句話的,的確,沈鏡花在這裡得到了愛情,卻又輕易地失去了愛情,她警告麾下女孩子的箴言竟然成了自己紅顏薄命的讖語。
“月亮!”新月猛抬頭,天上已經多了半輪月亮,一切如同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夢。方才那半彎新月仍在,可就在月亮下面,突然又多了半個泛著昏黃光暈的月亮,正在盤旋著、躑躅著——“哦?”新月驀地飛揚起來,刀光一卷,其光芒已經勝過冷月清輝百倍。她飛襲那堵斷牆之後,也已經知道了跟自己對峙的那人是誰——唐月亮。
那半個月亮,便是唐月亮發出的“半月一殺”。
新月刀出,已經發現自己的新月彎刀跟“半月一殺”對比,早已落了下風。同為“月”,唐月亮可以在十三步距離內發出殺招,可自己的刀八步之內尚無絕對把握斬敵。單以殺傷距離來比較,自己已經落了下風。
十三步,新月在空中一劃而過,彎刀帶著一片動人的雪浪,瞬息間已經殺到斷壁之後。刀捲起的塵土刷啦一翻,帶著令人窒息的寒意斬了下去——出乎她預料的是,牆後的人已經急速撤退,人影也不見了。她的刀斬空,翻身看那突然多出來的半個月亮時,月亮也都不見了。
“難道是幻覺?”新月擰眉冷笑,仔細搜尋那斷牆後面時,地下清晰可見兩個八字分佈的腳印深入地面下三分。那裡的確曾有個人站著,而且那個人是踏著青瓦臺的廢墟一路趕來,直至找到了發出“半月一殺”的最有力位置方才立定。
“唐月亮——”新月彈刀一笑,自嘲、寂寞的笑。諸葛先生早就讓她注意來自蜀中唐門的這個人,並且憂心忡忡地告誡她千萬不能輕敵。“輕敵?我敢輕敵麼?”紅顏四大名捕,武功雖高,卻並非天下無敵。很多時候,她們是憑藉自己的智慧跟敵人周旋,直至最後打敗敵人。所以,她們在每一件案子裡、每一場對決裡,都不曾有一絲一毫懈怠輕敵。
“可先生這一次為何顯得如此不安?”
猛可裡,青瓦臺外面的長街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新月忙伏下身子,隱藏於影壁牆後。
來的共有五人,一個身背銅琴的灰衣漢子警覺地在前面引路,直到廢墟之前停步,向後面一個高瘦的紫色披風的漢子稟報:“金先生,已經到了青瓦臺故地。”新月聽到“金先生”三個字,馬上自懷中擎出一幅圖畫來,上面畫的正是一個紫衣紫帽的高瘦漢子。她探頭出去,將那長街上站著的漢子跟圖畫上兩相比較。隔得雖遠,可新月目力極佳,看那漢子跟畫中人眉目間極為相似,俱是重眉虎目,神態十分傲岸。新月俯身,把耳朵貼在地上,靜靜地聆聽。
斯時,夜靜更深,只聽那金先生悠悠地道:“想不到,青瓦臺就這麼灰飛煙滅了!”在廢墟側面,不遠處便是曾經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三十六條瓦子巷,可惜現在因為青瓦臺一場劫殺,已經連帶得冷落蕭條了。金先生向那燈滅人靜的瓦子巷望了望,依稀記起昔日秉承高麗王的國書來京師出使之時,也曾來瓦子巷留連過、歡笑過。“那時候……”
“金先生,此地恐怕非談話的場所——”老拳四下裡望了望,有意無意地向新月隱身的斷壁多看了兩眼。
金先生收回了漫無邊際的思緒:“咱們去痛快大街感激巷!”那裡,有他落足京師的一個隱秘據點。此次入京,為了順利拿到“忘情水”,他將不惜一切代價。高麗國窺視中原大好河山久矣,所以在京師裡埋伏了不少暗線人物。這次,他將最大限度地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