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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勁眨著眼睛,極力控制別讓淚水流出來,我怕流出來的淚水會把我嘴邊粘上的那些假鬍子沖掉。
讓父親感覺幸福的那些記憶在這些年裡卻讓我痛苦不已,每逢春節,看到父母領著孩子出門拜年時我就會想起小時候跟著父親走親戚拜年,他總是夾著半截菸頭和我一起尋找街道上沒有響的鞭炮,然後用菸頭點燃……每當我看到小河,總會想起父親帶著我在河裡摸魚,有一次我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水裡,父親笑著說:“喲,你打算用屁股摸魚啊?”……還記得小時候跟父親回老家,早晨我們倆人趴在被窩裡打鬧,當我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時,他還很孩子氣地朝正在做飯的奶奶喊道:“媽,你孫子他欺負我。”……
過去這些幸福的記憶在父親走後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它們像一把把鋒利的尖刀一下一下刺著我那脆弱的心臟,把我的心刺得傷痕累累,結滿厚厚的疤痕,十年過去了,曾經和父親一起住過的老屋已經拆除,父親使用過的物品大都沒有了影蹤,睹物思人,曾經的物品所剩無幾,但思念卻如日劇增,父親走後的頭幾年我經常晚上一個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尤其是冬天,街道上沒什麼人,空氣很冷,我沒有目的地在街上徘徊,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北風吹透了我的身體,把我的心一點一點凍僵,因為父親的離去,我的叛逆期延長了,而母親的更年期提前了,那段日子我和母親都很壓抑,因為彼此心情都很糟糕,所以經常會爭吵,十年了,我似乎已經習慣了父親的離去,或者是因為我的心已經佈滿了厚厚的傷疤,不會那麼容易被刺傷。
“也不知道這十年他們娘倆是怎麼過的。”父親嘆了口氣。
大媽也跟著嘆了口氣:“哎,不容易啊,好在一切都過去了。不瞞你說,我丈夫也死的早,撇下我們孤兒寡母一個人就這麼走了……”
恩?大媽也是有故事的人?可問題是接下來的時間他倆一直在聊大媽的事。
父親:“你就沒打算再找一個?”
大媽:“我怕孩子委屈,所以就一直委屈著自己。”
父親:“有合適的還是再找一個吧,一個女人自己過日子不容易。”
大媽:“都這麼大歲數了,算了吧。”
我說什麼來,跟女人聊天就容易跑題,本來說聊我父親,怎麼聊著聊著就扯到中老年人的再婚問題上了?
“閻王怎麼還沒來?”父親朝殿外看了看,“今天是我留在這裡的最後一天了,要是還不去投胎的話會下地獄的。”
大媽扭頭看了看我:“你該出場了。”
我點了點頭,是該我出場了。
大媽指著我對父親說道:“這位就是閻王。”
父親忙站了起來,他看著我摘了帽子,摘了眼鏡,一把一把往下扯鬍子,我原形畢露地面對著父親,他看著我,似乎沒有認出來,也難怪,十年過去了,都說女大十八變,其實男大也變。
“閻王爺。”父親畢恭畢敬地朝我打了個招呼。
我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我用顫抖地聲音喊道:“爸。”
父親一驚,忙客氣道:“不敢當,不敢當。”
大媽一把把父親拉到了我的面前:“沒什麼不敢當的,你好好看看,他是你兒子無事忙。”
父親瞪大了眼睛後退了幾步,定定地看著我,渾身顫抖了起來:“你,你真是無事忙?”
我點了點頭,父親的嘴角抽*動了幾下,他看了我足有十幾分鍾,我看到他眼睛裡又一次閃出晶瑩的亮光,父親走到我面前有些痛苦地說道:“你怎麼來了?怎麼會這樣,你這麼年輕怎麼就……”
“別難過,你兒子是閻王,他只是晚上來這裡做兼職的。”大媽解釋道。
“哦,這麼說你還活著。”父親一下子高興了起來,“不對啊,我記得我來的時候見的閻王不是他啊。”
“你說的那是上任閻王,他已經下地獄了,您兒子是我們剛選出來的新一屆閻王。”
恩?上任閻王下地獄了?難道閻王死後都這待遇?禿頂胖子可沒和我說過啊。
“前任閻王是因為在職期間以權謀私被打入地獄的。”大媽解釋說。
父親拉著我的手說道:“無事忙,你可別學你的上任啊,一定要秉公執法,潔身自好。”
我點了點頭,大媽也點了點頭對父親說道:“老弟,你說得太好了,乾脆就學岳母刺字,把潔身自好四個字給他刺在身上以起到時刻提醒的作用。”
父親搖了搖頭難為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