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妝吧。”我的聲音不再像先前那樣尖銳。
接下來的動作是一種儀式,過程難以形容。最近這幾年,沒人比譚雅跟我還親近,很少有人站在我面前不被我當成對手,一下子撂倒腳邊,血流滿面。
我坐在旋轉椅上,轉過來面對她,腰桿挺得筆直。她緩緩跪在我面前,頭低垂,露出白色頸項,然後抬起脖子,用女僕般的目光凝視著我。這一刻我有種錯覺,我們宛如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紀,階級地位不同。有幾次我甚至覺得,她完全將我看成更崇高的存在,彷彿她私人的女神。
譚雅拿起有色彩的圓罐與一支柔細的刷子,開啟容器後,將刷子細毛浸入一片純白。
她沿著我眼睛底下、顴骨與下巴畫上線,一筆一筆為黑色乳膠描繪輪廓。她品味獨具,讓我的第二張臉在今日符合我此刻的心境,而且那毛骨悚然的容貌,與死亡女神非常相稱。
如同往常,我審視著她。
我看著她肩膀與手臂上的肌肉起伏流動,看著她執行任務時的專注眼神,忘我的表情。她的動作靈活飛舞,卻又仔細精準,筆筆到位。隨著每一筆畫,我的心緒逐漸穩定,在緊張萬分的時刻,將醫院拋到腦後。
譚雅完成作畫,我們的目光相遇。她微微一笑,又露出頸項,彷彿我若不滿意她的表現,允許我隨時可斷其頸脖。一陣敲門聲響起。“好了嗎?”有人在外面吼叫。我與譚雅親密的兩人時光就這樣被聲響敲碎。
我快速瞥了鏡子一眼,絕對沒人認得出我。鏡中映出一位纖細的女子,身材曼妙,好似從動作電玩中走出來的。面具給了我一種威嚇的氣質,正是我希望的那樣。
“好了。”我粗聲粗氣,一腳踹開門,故意打到門外的男子。我痛恨被催趕。不過幾秒,我的情緒又低落起來,回到與譚雅相處的珍貴時光之前。
那男人踉蹌退了幾步,我沒見過他。他用手捂住額頭,上面有塊深色痕跡。“媽的,搞什麼啊?”他一邊呻吟,一邊往一旁走了兩步,去拿放在冰桶裡的冰塊。他抓了一把,捂在被打到的地方。
“我不喜歡大喊大叫,”我讓他了解,“敲個門就行。”我走過他身邊,譚雅穿著高跟鞋走在後頭。她一身套裝,簡直像要趕赴午餐約會的職場女強人。“請你記住這點。”
走廊盡頭燈火熠耀,這光景每次總讓我聯想到瀕死經驗的報道。今天,我這條路並非前往天堂,而是通到地獄,那兒演奏著情色幻眼樂隊的《禁錮血中》。我在這種時刻最愛聽情色幻眼樂隊。旋律優美的濃烈哥特搖滾震天般響,歌手的低音迴旋在心跳頻率的底線,人耳幾乎察覺不到。第一波腎上腺素開始在我體內釋放。
步行幾米後,我站在探照燈通亮刺眼的燈光中,然後快步經過狹窄走道,來到架高的格鬥場。天花板、角落等處隨時可見網路攝影機閃動著不同的訊號燈,付了錢的客人正舒服地待在螢幕前,開啟放映機,迅速從冰箱裡拿幾瓶啤酒,與朋友共度愜意的夜晚。血濺滿地也可以如此美好。
這是非法的,殘忍的,卻他媽的能賺進大把鈔票,而且誰也沒料到這種事竟發生在德國。我熱愛的次文化。我的閥門。
“您終於出現了。”一個男人站在我身邊,手裡拿著迷你攝像機,手臂證件上寫著他是經過許可進入的。下一個人若再這樣說,我一定打斷他脖子。
他屬於那種年近四十,卻不明白二十幾歲小夥子的服飾根本不適合自己的人,短髮覆蓋在一項鴨舌帽下,臉上戴著太陽眼鏡,看不見眼睛。“你好,我是文斯,奉命報道整起事件,當然,還有您這位,嗯,格鬥女英豪的事蹟,哈哈。明星電視臺委託我來的。”
“我怎麼沒有聽說過?”我轉向譚雅,她才趕上我,高跟鞋跟不上我的步伐。她拿著手機正在打電話。
“我也才剛被告知,”她說了聲抱歉,指指電話,“老闆希望如此。包裹在揭發醜聞之下的行銷手法,比打廣告還便宜。”她複述了談話內容:“我們得合作才行。”她收起手機。
“好,那可以開始了。”文斯舉起攝像機。他身上有JOOP香水味,淡紫色那瓶。“今天狀況如何,海兒?人家說,您可以跳過游泳池三米高的跳水臺。”
“那太誇張了。”文斯讓我煩躁,我讓譚雅回答其他問題。
“一場格鬥至少超過三回合,每一回合三分鐘,”她急切地說了起來,“第四回合沒有時間限制,直到一方倒地為止。”
譚雅在震耳的音樂中大聲應付那個討厭鬼。我眼光掃過觀眾席,現場大概有一百人,以彼此間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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