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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團伙會遲一兩天出來。
但是羅見沒有進去過,至少在我上大學之前沒有。羅見同我說,夏為春剛一進局子馬上就會有人打電話通知他父親的秘書,於是凳子還沒暖就送出來了;而另一幫?“都是城裡有名的地痞混混,年紀又小,都不要命的,咱們能不惹就少惹。”羅見笑嘻嘻學著城防隊的人說話。我不屑地說:“哼,都是欺軟怕硬的,有權勢的怕,不要命的怕,不知道他們不怕誰。”羅見哈哈笑:“我就不信有誰不怕這兩種人。”
我後來非常後悔沒有同羅見說,我們不是這兩種人,這兩種人或者沒有好結局,但不屬於這兩種人的我們,只會得到更壞的結局。可是那時候我不懂。我只知道有夏為春,天不必怕,地也不必怕。
那天夏為春找到我和小義,說晚上要去一戶人家拿東西,就我們仨人。我有點詫異,但也沒有多問。
夏為春“拿東西”對他只是遊戲,他什麼也不缺,拿到的東西也什麼都不要,全分給大家,因此很多人都對他忠心耿耿。我學他,也什麼都不要,他也只是笑笑,隨得我。羅見倒不拘。
我記得那天去的人家裡非常考究,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裝修得美倫美換,楓木地板,淺色歐式傢俱,水晶燈累累贅贅,而且,一屋子淡淡香氣。我瞪大眼睛,這簡直是我夢想中的家。正要讚歎,夏為春手中露出一把尖錘,看也不看就往傢俱上砸,隨著悶響,那些漂亮傢俱全面開花。小義則去開抽屜和保險箱的鎖,看到一些金銀首飾,夏為春隨手扯斷,隨手扔在地上或者從視窗扔出去,然後開啟衣櫃,用剪刀隨意劃拉,化妝臺上的東西也開啟邊倒邊扔,整個屋子全是異香異氣。
最後,夏為春掏出一疊鈔票,用力撕成兩半,扔了滿屋,才帶了我們撤走。自始至終,他沒有說過一句話。
小義先回家。我陪著夏為春在護城河走了一夜,我沒有說話,直至我再也走不動。夏為春脫掉我的鞋,看到紅腫和水泡,卻忍不住笑了:“女孩子。”他抱住了我。
高大的他讓我只有眼睛露出他肩膀之上,那時候天色開始發亮,極遠處有淺色一線慢慢明顯,星子在頭頂閃動,河水發出暗暗的光,美麗至極。
後來我知道,那夜我們去的,是夏為春父親情婦的家。夏為春譏諷地說:“那疊鈔票,她還真粘了起來用。”他眼中那點冷酷在我眼中卻變成了動人。
我在那個時候知道,我愛他。無論他做什麼,我都愛他,我只知道,只有他,在任何時候,都在我身邊,我遇到任何事,他都替我擺平,我做任何事,他都不會責備我半句,只會由著我,然後為我善後。我十幾年的生命中所有的不公平,他為我討還,不管他用什麼手段,憑藉什麼,我只知道,有他在,我再沒受過委屈,再沒有人敢欺負我。
至於他是什麼樣的人,他對別人如何,關我什麼事?
只有奶奶,她的眼神越來越憂慮,越來越擔心,她經常嘆著氣看著我們。
我知道奶奶為什麼這樣,只好笑嘻嘻地說:“奶奶,你別擔心我們,我們很好。”奶奶說:“一一,小見,奶奶真是老了,管不住你們了。”我笑,拿出成績單:“誰說的,我一直都聽你的話,全是優呢。”這就是我的本事,我得意:“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羅見。”奶奶笑,低著頭。
沒有辦法教羅見唸書,在我知道教羅見好好唸書之前,羅見的心早就散了。羅見自幼家中富裕,應有盡有,被送到奶奶家後,在物質上也並不虧欠,他習慣了這些,而跟著夏為春,也見慣了官宦子弟的作派,吃霸王餐、大搖大擺入室偷竊,卻無人追究,更讓他習慣了不勞而獲,一言不合,拳腳決真章,一切,就那樣定了型。
羅見跟我說:“我不喜歡讀書。”在我看書複習的時候,他看閒書,或者看電視。呵斥他,他會說:“羅一一,你只是想所有人都誇你嘛,可是我不稀罕。”我一怔,他又討好地笑:“而且我又沒有你這麼聰明,奶奶都說大伯是最聰明的,你有他的遺傳。”
羅見那樣聰明,他早就知道我為什麼用功讀書。我看著作業本,是,我誠然有幾分天資,但如果不是存了心不讓人看扁,我不會用心在功課上。自幼被太多人輕視,雖然有了夏為春陸鵬撐腰,下意識裡仍然不甘,仍然要證明給人知道,我羅一一,有自己的資本,而且是貨真價實的資本,不容你們小覷。
多年以後才知道那種淒涼,在當時,只是一股真氣。
可是有夏為春,那時候多開心。
那個晚上之後,夏為春看似沒有兩樣,但在我的感覺裡,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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