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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釗身子不動,看著平煜道,“以平大人的身手,區區一個流民,竟能勞您親自追襲這麼久,真叫屬下大開眼界。”
這話陰陽怪氣的,旁邊那些同僚本已打算離去,聽了這話,又訝然地止步。
平煜回過身,如同看待傻瓜似的看著王世釗,眉梢一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也對,王同知這些年忙於擢升,出來的時候太少,要增長眼界的地方太多,偶爾大驚小怪也怪不得你。”
王世釗一噎,旁人極力憋著笑,也不敢再逗留,唯恐一不小心笑出來,被王世釗所忌恨。
眾人很快散去,王世釗留在原地,他之前一直擔心傅蘭芽已然讓平煜佔了便宜,但依剛才兩間客房所見,兩人倒暫時還相安無事。雖仍不甘心,但自知自己差了職位,一時在平煜手下佔不到什麼便宜,只得暫時離去。
屋內很快便恢復寂靜。
平煜對傅蘭雅主僕視而不見,也不說讓她們主僕回自己客房,只走到桌前,解下繡春刀。
他早看見桌上茶碗盡摔成了碎片,想起王世釗方才也在房中,瞥瞥傅蘭芽,並不訝然,又走回門前,要喚那幾個一直縮著不露面的店夥計換套茶具。
忽聽身後傅蘭芽道:“平大人用罪眷作餌的滋味如何?”
油燈的火苗“噼啪”爆出火星。
傅蘭芽的聲音不疾不徐,卻隱含著某種壓迫性的力量。
平煜開門的動作一滯。
“傅小姐何出此言?”他回過頭,淡淡道。
林嬤嬤也頗為不解,茫然地看向傅蘭芽。
傅蘭芽瞭然地望著平煜,“若我未猜錯,平大人恐怕早就察覺有人要對我不利,是以在入住之初,你故意當眾喚我盧小姐,又讓我住在你鄰房。”
“沒錯。”平煜神色轉為輕鬆,似笑非笑,“我這麼處心積慮護你周全,難道不該感激我麼,”
傅蘭芽面色平靜,“我是個弱質女流,平大人卻早已見慣大風大浪,連我都不相信一句盧小姐的稱呼可讓人打消疑慮,平大人豈會相信?更何況,今晚那個對付我的人並不像臨時起意,說不定已在此處守候多時,對我的來歷更是瞭如指掌,無論你如何稱呼我,他們都清楚地知道我姓傅。你心知肚明,卻仍如此行事,無非是取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意,有意引他們出手罷了。”
平煜靜靜立在門旁,看著傅蘭芽,臉上的戲謔之色終於隱去。
第10章
“至於後來你跟屬下在樓下飲酒,佯裝酒醉,無非是為了讓他們誤以為你色厲內荏、手腕拙劣,好進一步打消他們的疑慮。”
說話時,她眸光不經意掃過平煜的皂靴上,忽然瞥見他原本潔白的靴緣上粘著幾片被碾碎的花瓣,色若金黃,看著有幾分眼熟。
她目光凝了一凝,隨後又若無其事移開,接著道:“如此一來,你不但在歹人面前清楚交代了我的客房所在,更暗示他們完全不必顧忌錦衣衛之勢,大可大大方方前來索命。我猜,在方才那人潛入房中時,平大人早已聽到響動,然而卻遲遲未見舉動,想來是想等歹人同夥全數到齊,好一網捕盡。至於我們主僕的死活,你並不在意。
她抬眸看向平煜,“平大人,我說的可對?”
她說話時,平煜一直在一旁靜靜看著她,目光如同深井,情緒莫辨。
他原以為會從她的語氣中捕捉到惱怒或譏諷之意,誰知她語氣平緩,表情沉靜,不見半點怨懟,想起她不過豆蔻年華,已然如此深諳人心,心底的訝異不由更甚幾分。
說起來,自他兩年前得返京城以來,因著存了心思,沒少有意無意跟傅冰打交道,照他看來,這位肱骨之臣雖然頗有才幹,行事時卻過於矯枉過正,少與人留餘地。
後來王令出手對付傅冰,傅冰因在朝中積怨已深,不少朝臣明裡暗裡對他不滿,短短時間內,傅冰便眾叛親離,嘗透了人間百態。
他當時在一旁冷眼旁觀,眼見傅冰丟官削職,淪為階下囚,真是說不出的痛快。
要知道當年全託賴這位首輔大人聲色俱厲的率眾彈劾,他們西平侯府才被虢奪爵位,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他身為家中幼子,跟隨父兄在宣府大營中充軍,期間,瓦剌屢生滋擾,他身為低等兵士,每日苦守在第一線。
兩年間他刀尖舔血,搖旌列陣,心性早已被錘鍊得堅硬無比。
卻也因戰事不斷,履生波折,幾次差點丟了性命。
若不是後來他處心積慮救了先皇,得先皇下旨赦免父親罪名,這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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