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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二人在原本該是平煜躺著的床上躺下時,平煜剛從淨房沐浴出來。
他動作利落,也不管淨房中的水放得久了已然涼透,三下五除二衝幾下澡,便告完事,出來時,夜風送來一陣清涼的皂香。
床上簾帳早已放下,林嬤嬤躺在床上外側,將裡側的傅蘭芽護得嚴嚴實實,聽得淨房門開啟,忙微睜雙目,膽戰心驚地留意著平煜的一舉一動。
隔著薄薄的簾幔,眼見他走到床前地上,一言不發地躺到早已鋪好的厚厚衾被上,躺好後,忽然屈起一指,只聽噗的一聲,依稀看見一物直直飛出,將油燈的火苗撲滅。
屋子登時陷入黑暗。
傅蘭芽閉著眼睛靜靜躺了一會,察覺林嬤嬤身子繃得緊緊的,一味攥著自己的手,知道她防備平煜,心底微嘆口氣,何苦如此,既然已經求了平煜護著她們,又作出此等防備之態做甚。
別說平煜顯然沒那份心思,便是起了心思,一牆之隔,以他的身手,又能防得住什麼。
她將林嬤嬤的手反握住,低聲安撫她道:“嬤嬤,睡吧,明日還要上路呢。”
林嬤嬤聽傅蘭芽聲音平靜,有著令人心定的力量,遲疑地應了一聲,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總算鬆弛了下來。
窗外蟲鳴啾啾,月光如銀霜般灑在窗前地上。
平煜聽著床上的細微動靜,忽然覺得屋子裡的空氣有些粘滯,猛的翻了個身,將背對向床榻,這才覺得氣息舒爽了些。
第11章
不知是不是多了平煜這尊門神守著的緣故,那怪人未再前來滋擾,一夜相安無事。
早上起來時,平煜已不在房中。
傅蘭芽透過簾幔看著床前空蕩蕩的地面,鬆了口氣。
林嬤嬤唯恐平煜回房撞見小姐穿衣洗漱的模樣,顧不上鋪床便忙碌起來,恨不得用最快速度伺候傅蘭芽妝扮。
期間,外頭走廊上不時傳來走動聲和住客的說話聲,一派晨起的熱鬧景象。昨夜的詭異之事彷彿從未發生過。
收拾妥當,林嬤嬤遮遮掩掩地護著傅蘭芽回到鄰房。
誰知剛一進門,昨天那名送晚膳的夥計便前來送早膳。
他分明看見傅蘭芽主僕從平煜房間出來,卻並未流露出絲毫的詫異之色,不知是早已知曉什麼,還是不忍當面叫傅蘭芽這樣的美人難堪。
林嬤嬤老臉火辣辣的,傅蘭芽卻面色無改,看著那夥計將膳具擺放到桌上,低聲道了句謝。
夥計頗有些受寵若驚,撓著頭一笑,也不敢借故逗留,連忙退了出去。
傅蘭芽坐到桌旁,安靜地用早膳。
就她眼下的境況而言,“名節”已然太過奢侈,如何能活著進京見到父兄,才是最讓她關心的事。
剛吃完,外頭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到了門前,那人停下。
林嬤嬤開了門,卻是昨夜那位年紀甚輕的錦衣衛,似乎叫李珉。原來平煜耐心有限,見傅蘭芽主僕遲遲未下樓,特派他前來催促。
傅蘭芽應了,起身由著林嬤嬤替她戴上幃帽,便跟隨李珉下樓。
店堂裡食客比昨夜多了不少,飄蕩著飯黍香味,各處的流民之亂,似乎對店裡這些走南闖北的旅客毫無影響。
出了客棧,卻見平煜早已上了馬,手執韁繩,聽馬旁圍著的幾名下屬說著什麼。
見傅蘭芽主僕出來,淡淡瞥她一眼,一夾馬腹,抖了韁繩道:“時辰不早了,走。”
眾人應了,各自散去,紛紛上馬。
傅蘭芽上車時,察覺身旁有道陰沉沉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自己,回頭一看,卻是王世釗。他臉色很差,似乎昨夜並未睡好。見傅蘭芽轉頭看他,並無迴避之意。
林嬤嬤順著傅蘭芽的視線看向王世釗,見他面色不善,想起昨夜之事,嚇得手一抖,忙放下車簾,將那道目光徹底隔絕在外。
傅蘭芽見平煜依然令走官道,知道下一站多半是曲陀,昨日路程已走了一小半,今日只要不出意外,最多傍晚時分便能趕到。
靠著車壁閉目養神了一會,她想起昨夜夷人之事,忍不住取出那本一直藏在小衣裡的舊書,小心地翻看起來。
這本書僅有二十多頁,薄得很,上面的文字古老而質樸,是她平生所未見,不像任何一個朝代的漢字,卻也不似夷文。
唯一能看懂的,是其中畫著圖案的那頁,上面畫著一枚圖騰樣的物事,置於一座山峰頂端,雲遮霧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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