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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釗一邊飲酒,一邊冷眼看著正在席上把酒言歡的幾人。
穆承彬雖然將他奉為座上賓,待人接物處處妥帖,半點挑不出毛病。但他知道,穆承彬這種出身的人,就算不肯得罪他,骨子裡卻不見得瞧得起他。
譬如眼下,穆成彬跟平煜說小時候騎馬玩樂的趣事,他就無論如何都插不進嘴去。
他面上勉強維持著笑意,心底卻已在暗啐不已,不過是出身膏粱,還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要知道王侯將相淪為芻狗,不過是瞬息之事。且看當年的西平侯府、如今的傅冰,可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悶悶地抿了口熱辣辣的瓊花酒,瞥向席上那位神情落寞的鄧安宜,讓他沒想到的是,永安侯府的鄧公子此刻竟也在穆府。
想起穆承彬的世子妃跟鄧安宜是表親,他心中一動,不知鄧安宜那位痴情妹妹是不是也來了雲南?
想到此處,他睨一眼平煜,見平煜依然只顧跟穆承彬談笑風生,對鄧安宜絲毫不予理睬,暗鬆了口氣,看樣子,平煜對鄧家的那份芥蒂怕是一時半會都解不開了。
聽說當年在西平侯府未犯事之前,鄧家跟平家走得極熱絡,到了平煜這一輩,兩位老侯爺有一回在一處喝酒,喝得痛快了,一拍大腿,給平煜和鄧安宜的妹妹訂了娃娃親。
風平浪靜過了十餘年,兩位老侯爺先後故去,兩家關係依舊維持著表面上的和睦。
誰知在西平侯府遭難前小兩月,也不知永安侯府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竟以鄧小姐出水痘為由,硬給退了親事。這理由牽強至極,出現的時機卻著實微妙。不久之後,西平侯府便出了事。
在那之後,不少跟西平侯府關係不怎麼近的勳貴人家都曾幫著奔走,唯有永安侯府一片死寂,連半個屁都未出來放過。
西平侯府一家發配去宣府後的第二年,鄧小姐便又訂了親。可惜鄧小姐的親事註定多舛,訂親之後沒多久,那位未婚夫便生病死了。
饒是如此,鄧小姐運氣卻委實不差,在新帝登基後,她那位苦熬了好幾年的太子妃姐姐搖身一變成了皇后,永安侯府一夕之間變得炙手可熱,鄧小姐也一度成為滿京城攀親的物件。
可鄧小姐的親事卻一拖再拖,遲遲未能訂下。
後來他打聽才知,原來皇后早年在閨中時,跟平家幾位姐妹關係走得極近,平家出事時,她愛莫能助,卻對父親當年選擇明哲保身的作法很是不虞。
眼下既然西平侯府已經恢復爵位,皇后顧念舊情,便想借著再度聯姻,讓兩家化干戈為玉帛。
之前西平侯府聽聞此事,自然是一口回絕,可經不住皇后背地裡派人來勸說,漸漸也有了鬆動之意。
唯獨到了平煜這,卻彷彿碰到了一塊又冷又硬的冰山,無論多少人在他面前說項,他都誓死不肯點頭。
聽說那位鄧小姐,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有一回,他曾跟平煜出城去辦案,在京郊玉佛寺,不小心撞見了那位鄧小姐。
當時那位鄧小姐似是出門燒香,身旁只有兩名丫鬟,在後花園等家人。
她雖戴著幃帽,但身形氣度俱是出眾,在他看來,不比傅蘭芽差多少。
那位鄧小姐跟平煜擦身而過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袖中的絹帕忽然掉出,剛好落到平煜的腳前。
他在後頭見了,唯恐平煜一時心軟,順水推舟呈了鄧小姐的美意。
畢竟平煜若真跟鄧家聯姻,兩強聯手,他往後想要上位,更添幾分難度。
誰知平煜半點也不憐香惜玉,走過時,對那帕子視若無睹,一腳踩過,面無表情地揚長而去。
等他好不容易將錯愕的目光從那方被踩得又髒又皺的帕子上移開,回頭一看,就見那位鄧小姐身子微微顫慄,哪怕隔著幃帽,他彷彿都能見到鄧小姐已經臉色蒼白,泫然若泣。
第13章
側院廂房裡,傅蘭芽仍想細問林嬤嬤那位麗人之事,可林嬤嬤卻覺得此事太過匪夷所思,疑心自己記岔了,怕再說下去會引得傅蘭芽胡思亂想,怎麼也不肯再往下說了。
傅蘭芽起先還不肯罷休,但見林嬤嬤態度堅決,又想著十年光陰並不算短,記憶出現差錯不足為奇,故也就作了罷。
主僕二人剛淨了手面,便有穆家下人前來送晚膳。
林嬤嬤應聲開門,越過家僕的肩膀,不經意間瞥見廊下站著兩個黑影,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認出是李珉和另一位叫陳爾升的錦衣衛。
他二人一左一右立在臺階上,看著像在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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