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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吧。”她很著急,挎上了她的小褡褳,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問,“您帶銀子了嗎?要是沒帶我可以借您,回來翻倍還我就成。”
這人真是不放過任何賺錢的機會,皇帝鄙夷道:“你祖上不是當官出身,是做買賣的吧!那麼一會兒就得翻倍?”
她笑了笑道:“沒法子,我的年例就一千兩,雖然不少,但將來必有大花銷,得省著點兒。”
皇帝哂了哂,心道皇后的年例雖然有定規,但實在不夠了大可以從公中調撥。她說得好聽,實際就是愛斂財罷了,不過這次白打了算盤,他拍了拍腰間的荷包,“看見沒有,朕把銀子帶足了,你別想上朕這兒放印子錢。”
相談不歡,嚶鳴也一笑了之,充分展現了買賣不成仁義在的風度。反正什麼都不能攪亂她的好心情,她已經多久沒上外頭來了?上回的暢春園之行可以不算數,這回可是正經出來逛夜市啊!當初她在家的時候都沒什麼機會,必要家裡大哥哥帶著出來,阿瑪和額涅才準。後來大哥哥上吉林烏拉做章京去了,她就再也沒能天黑後離開過家。
“這回真是託了萬歲爺的福。”她倚著車圍子說,一面揭開了小窗上的垂簾,“我早就想出來瞧瞧啦,外頭真好,真熱鬧……”看見一個玩兒雜耍的,訝然說,“這人的嘴得有多大,別人吞劍,他吞刀?”
皇帝對吞劍還是吞刀沒有太大興趣,他安然坐著,安然看著她,“這次時節不算上佳,等入了冬,朕再帶你來一回。最好選在天寒地凍,萬物蕭條的時候,一個攤兒一盞燈。人坐在油布搭起的帳篷底下,西北風兜不住往裡頭刮,然後一碗熱乎乎的餛飩放在面前,才吃一口,天上撒鹽似的飄下雪花來……那時候咱們應該已經大婚了。”
嚶鳴聽著,發現他吃的其實不是餛飩,是一種意境,一種情懷。不過歸根結底一句話,“您就是沒吃過苦。”生生把皇帝的暢想打斷了。
他直皺眉,“你這人……”
“大冷天兒西北風颳在身上像刀割,您還坐在那兒吃餛飩呢,能捏得住勺子嗎?”
她到底是嬌養小姐,冬天有湯婆子,有手爐,那雙手沒在西北風裡吹過,刺骨寒冷只是聽說,想象起來就十分可怖。皇帝不怨她沒見識,曼聲說:“面前有熱食,你就不會覺得冷。要不是先帝爺走得早,朕也應該上軍中去歷練歷練,男人大丈夫,還能怕冷?”
嚶鳴點點頭,確實對於一位父母早亡的帝王來說,少了很多體驗疾苦的機會,所以雪天在路邊上吃餛飩,也能吃出一種明媚的憂傷來。
她說成,“等初雪的時候,您一定再帶我出來一回。”
中秋之後的夜已經有了點兒寒意,北京入冬比南方早,皇帝想著,大概再有一個半月,就差不多了。
馬車一直往前,起先只聽見頂馬脖子上響鈴的叮噹聲,後來人聲漸漸大起來,打簾一看,外面人潮往來,已經一片繁忙氣象。
“你看,這就是朕的江山!那些往來的百姓,全是我大英的子民!”皇帝很豪邁地介紹,言下之意就是你看我的家業大不大。
嚶鳴也油然生出一種老闆娘的氣概來,難怪家家想讓閨女當皇后,當了皇后可真好,男人的產業就是自己的產業,可以理直氣壯地說,這些都是我們家的。
未婚的小公母倆大馬金刀叉腰站在車前,那架勢,簡直像和人鬥氣,打算從人堆兒裡找個不順眼的出來打上一架。
一個扛著糖葫蘆把子的從他們面前經過,瞥了他們一眼,張嘴吆喝起來:“冰糖葫蘆……冰糖多哎呀……”
另一個擔著擔子的慢悠悠走過,嗓門比賣糖葫蘆的還大,“半空兒①……多給……”
皇帝看著他的皇后笑了笑,多有生活氣息!
小富一蹦三跳從遠處躥過來,打了個千兒說:“爺,奶奶,老張頭兒今晚上出攤兒了。原先的地方叫個耍猴兒的佔了,他挪到城牆根兒底下去了。”邊說邊往前引,“奴才瞧過了,爐子上的水都加了好幾瓢了,半天沒個吃客。想是時候不對,這會兒都是吃飽了出來逛夜市的,得等半夜的時候才有生意。”
皇帝興致勃勃,“那正好,給他開個張。”
其實夜市上有很多好玩兒的,就像那頭有賣狗賣熊仔兒的,還有賣瓷器料器、石頭印章、朝珠翎管的,要什麼有什麼。大可以一路逛過去,等到了地方恰好餓了,可以應景兒來上一碗。結果這位倒好,眼眶子裡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個餛飩攤兒。他是衝著這個來的,就心無旁騖地衝著那口吃的去,她甚至有理由懷疑,他可能打算吃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