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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鳴沉默下來,想了想道:“讓額涅進宮給我施壓,想叫我在萬歲爺跟前使勁是麼?”
福晉頷首,“我推說後宮不得干政,可這話壓根兒堵不住人家的嘴。”
嚶鳴嘆了口氣,“薛公爺是我幹阿瑪,是深知的父親,我就是瞧著深知的面子,也要盡我一份心力。可我這人不死心眼兒,也知道輕重,萬歲爺要除了他的心不滅,我保不住他,也沒法兒。當初在閨閣裡,我心裡只有咱們齊家,如今我要出閣了,向著萬歲爺也是應當應分的。額涅回去,替我給阿瑪帶句話,從今往後一步步和薛家斷個乾淨。以前記在萬歲爺那裡的賬,總有要還的一天,到時候我同家裡共存亡,也就是了。”
她說了這些,叫福晉和側福晉面面相覷。嚶鳴以前就是這樣兒,不哼不哈的,主意很大。如今進宮半年,所見所聞都伴隨著權力和生殺,說話愈發持重精準。最後那句話很值得推敲,她不過沒說透徹,但字裡行間的意思,還是會拿後位保全齊家的。若是皇帝和她之間有了情,萬歲爺手指頭漏道縫兒,不就夠齊家超生了嗎。
福晉長出了一口氣,“你放心,我一定一字不漏轉述給你阿瑪。好孩子,難為你,當初讓你進宮,我就知道必有這一天的,好在萬歲爺待你和待先皇后不同,咱們還有些念想。只是你也要緩和著來,萬歲爺跟前慢慢提點,別一氣兒觸怒了他,須知保住你自己,就是保住咱們家了。”
嚶鳴瞧著這位嫡母,抿唇笑了笑。
其實她這輩子,當真是天大的福氣,別人家嫡庶爭得厲害,嫡母哪裡管你死活!要是換了一家遇見這樣的情境,保住性命尤不滿足,還想著富貴和前程呢,哪裡像福晉這樣曉大義,知道什麼是一時盛景,什麼才是存世根本。
只是可惜,家裡人實在沒法兒像皇帝說的那樣,願意就多住上兩天,一則偌大的家業放在那裡,須臾離不開主事的人。二則姑奶奶封了後就是人家的人,如今不是至親至近的孩子,是主子,是仰以寄生的天。小來小往瞧瞧還猶可,同吃同住是再也不能夠了。
“橫豎家裡離得近,想咱們了,或是咱們想娘娘了,都可遞牌子進宮來的。”側福晉臨走的時候臉上笑著,眼裡卻裹著淚,因為知道天倫到這裡就斷了,往後怕是隻有她為家裡操不完的心,家裡也難為她做什麼事兒了。
母女依依惜別,嚶鳴還是笑模樣,“下回叫厚朴和厚貽進來瞧瞧我吧,我也怪想他們的。”
福晉噯了聲,沒法再說旁的了,和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請了跪安,趁著午後時光出宮去了,前後停留不過兩個時辰,甚至沒耽擱主子歇午覺的工夫。
嚶鳴待家裡人走了,臉上才卸下了笑,微有些悵惘似的。太后知道她的心,溫聲開解說:“先頭側福晉說得很是,想了唸了就叫他們進來說說話。孃家在城裡就有這宗好處,不像我和老佛爺,咱們孃家在察哈爾,進宮幾十年,見家裡人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嚶鳴說是,照舊又是笑眯眯的樣子,眼見廊下有人過來了,便道:“皇祖母,往後給主子送龜苓膏的差事就交給奴才吧。我如今閒在,領個活兒也好消磨時光。”
太皇太后一聽正中下懷,“好得很,我也正有這意思呢。你和皇帝現在的關係更近一層,應當多親近親近才好。”抬眼一瞧外頭,笑道,“這會子就過去吧,趁著你主子還沒歇覺。”
嚶鳴哪裡知道老太太話裡的意思,光看太后在那兒直樂,最後招太皇太后瞪了一眼才消停。
大概又在琢磨抱孫子吧,嚶鳴心想。人上了年紀果真就盼著這個了,照太后的話說“孩子多好玩兒啊,那麼軟乎的小人兒,抱在懷裡像個麵糰兒似的”。當初她自己沒能生養,三歲的皇帝正是有意思的時候,她就天天兒捧著他,教他玩兒欻拐①,認雀牌上的點子,母子間的情義,就是那時候建立起來的。
裝龜苓膏的食盒搬過來,照舊驗過了讓人提溜著,由她送往養心殿。
小富見了她,像見了活祖宗,高聲招呼:“主子娘娘來啦!”
嚶鳴倒被他嚇一跳,心裡琢磨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又是天天見的,犯不著像久別重逢似的。別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有意給裡頭報信兒吧!
她站住了腳,“萬歲爺不在?”
小富搖頭不迭,“在吶,剛撤了膳。”
她皺了皺眉,料著大概是翻了牌子,但也不至於這會子就把人送來呀,便遲疑著問,“裡頭有人?”
小富愣了下,沒明白她說的裡頭有人是什麼意思。再一琢磨,才嗐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