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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了,德祿覺得一身輕鬆,呵腰請姑娘移步。松格和她主子交換了下眼色,松格的眼神明明白白,“主子,您是故意使壞吧?”
嚶鳴滿臉無辜,表示這回真沒有。可能手有它自己的主意,稍稍用了點力,沒想到萬歲爺這麼不禁勒。當時沒發作,她走後肯定在心裡咒罵了她十八代祖宗,那也沒關係,反正宇文家歷代帝王她也問候過,誰也不吃虧。
皇帝今兒在太和殿升座,欽點出殯隨行的官員。太和殿和前頭午門只隔一個廣場,在這黎明將至的清晨,忽然破空的一聲呼嘯,“啪”地響起,然後又是接連兩聲。松格不明白,探身問:“放炮了?”
嚶鳴說那是靜鞭,一種手柄雕著龍頭,鞭身足有十丈長的羊腸鞭,專在朝會時作靜場之用。算算時候,再過一會兒,皇帝就該出宮了。
午門外車駕排起了長龍,除了御前的人,當然還有後宮的主兒們。皇帝在大婚後選過一次秀,那回據說晉了四位妃,六位嬪,四位貴人。嚶鳴看過去,有位分的還是很好辨認的,她們由身邊的宮女攙扶著,靜默地站在馬車前,一臉肅穆,就像當年入宮參選時的模樣。
皇帝出來了,滿朝文武井然隨侍,嚶鳴眼裡人嫌狗不待見的主兒,在君臨天下時卻很有帝王做派。可見權力這種東西是最好的妝點,有了權勢,哪怕再討厭的性情,看上去也人模狗樣。
等候的眾人齊整行禮,皇帝從御路上昂首走過。為顯大行皇后殯天的莊重,沒有從後邊神武門直上景山,而是率眾從午門出發,沿筒子河向北,再入殯宮。
嚶鳴跟隨大隊人馬茫然向前走著,那種浮萍般漂泊無依的感覺把人罩住了,她覺得自己像個提線傀儡,什麼都不由她操控。
大出殯和小出殯不一樣,小出殯是從宮中移到觀德殿暫安,大出殯是從觀德殿移入宜陵地宮,因此這次的儀仗更龐大,禮儀更繁瑣。
人員眾多,後宮的女眷們無法入殯宮,只在御道兩旁恭迎。祁人有老例兒,出殯時要在宮門外預先準備狗和海青。獵狗吠起來,那些身穿紅繡團花,頭戴黃翎氈帽的鑾儀衛垂袖在外磕頭,復進入殯宮內,八十人抬的大槓從殿內起靈,將大行皇后的梓宮運了出來。
皇后的鹵簿為先導,後面跟隨丹旐、白幡三十二道。高高豎起的旗子在風裡撲簌簌顫動,梓宮經過時眾人跪下叩首,嚶鳴將額頭狠狠抵在粗礪的磚面上,心裡只覺悲涼。她最好的朋友再也回不來了,她被裝在那口巨大的棺材裡,運向了她從未去過的荒寒之地。
大出殯行經的御路是新鋪的,寬而平坦的黃土道直通鞏華城。梓宮到達時又是一輪跪迎跪送,靈駕起行後,皇帝從另一條路出發,太皇太后則率眾多後宮女眷們瞻望目送,等靈駕走遠後,隨靈駕而行。
送殯的隊伍行進起來非常緩慢,一路上須搭五道蘆殿,過五個日夜才能抵達北沙河。皇帝的法駕呢,雖也架子十足,但相對要快上許多。據德祿說九十多里地,駐蹕兩晚,第三天差不多就能抵達了。嚶鳴和松格乘一輛馬車,整天都在趕路,只有到了飯點兒吃乾糧的時候才稍停一會兒,搖得腰桿子差點散架。扒窗戶看,看太陽漸漸西沉了,曠野籠罩在一片金芒裡。松格把她帶出宮的小燉鍋掏了出來,打算幔城一起圍,就刨坑做飯。
祁人女孩兒雖不限制出門,但出如此的遠門還是頭一回。遠處開始砸木樁、佈置行在①,嚶鳴不需要那樣仔細,她和松格在馬車裡過夜就行。
外頭天地果真寬廣,就算黃幔圈起來的圍城擋住了視野,心境也覺得開闊。嚶鳴下車站了一陣兒,痛快地吸了口氣,松格忙著架鍋做飯,但撿來的柴禾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容易點起來,她廢了好大的周章,燻黑了臉也沒能成功。
最後她不行了,說:“主子,火摺子都燒禿了,這柴是潮的。”
御前的帶刀侍衛在幔城裡巡視,來來往往都不由側目。
嚶鳴有點尷尬,“你沒在野地裡做過飯?”
松格說:“奴才是家生子兒,長到這麼大沒吃過苦。”說得理直氣壯。
這就崴泥了,一個是小姐,一個是嬌奴,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這趟出城八成要餓死了。
隨行的人多,自然有專門預備膳食的。幔城四角有炊煙升起來,坐以待斃不是方兒,她們便上廚司和人打交道,在得知她們是御前伺候的人時,廚司的人爽快地送了她們兩捆乾柴。
這下子好了,能生火了,兩個人蹲在一角開始忙活。隨扈造飯是有定例的,內務府指定四處,結果第五道青煙升空時,議完了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