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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一溜煙跑了。
嚶鳴沉寂下來,看著外面的天頂出神,松格見主子不說話,心裡不安起來。
“主子,您別難過,人各有命,您就是當皇后的料,進了海家他們也受不住您這份福澤,沒的把人家門頭壓塌嘍。奴才知道您……可咱們不能心思窄。您不是說過嗎,有鑼打鑼,沒鑼打鼓,啥都沒有就啃雞屁股。”
嚶鳴看了松格一眼,“謝謝你開解我,我就是想著……要是下了詔書,我還能送膳牌嗎。”
松格愣住了,“敢情您不是擔心那個?”
“哪個啊?”嚶鳴沒太明白她的話,“我進宮不就是來當皇后的嗎,這都小半年了,她們拿我當眼中釘呢,再沒個說法兒,我真得啃雞屁股去了。”
松格砸吧了一下嘴,沉默下來,隔了半天才道:“您為什麼這麼喜歡送膳牌?頭前奴才還為您叫屈呢,覺得萬歲爺這麼做真欺負人。”
嚶鳴一臉高深,沒回答她。各人頭上一片天,再不起眼的事由,都有它獨到的用處,比如這個膳牌——
嚶鳴微微呵著腰,把銀盤呈了上去,“萬歲爺,您今兒翻誰的呀?”
皇帝戒備地看著她,“你開賭局了?誰贏了,賭資就歸誰?”
嚶鳴覺得他氣量太狹小了,“奴才在您眼裡就是那樣的人嗎?我如今有錢了,上回您發的月錢裝了滿滿一箱子,犯不著開設賭局。”
皇帝對她的人品存疑,疑惑地又瞥了她一眼,才把視線落在銀盤上。看了一圈,發現貴妃的膳牌不見了,便問她:“貴妃的牌子怎麼不在?”
嚶鳴垂著眼道:“回萬歲爺的話,貴主兒身上見紅,不能伺候主子。”
皇帝被她說得有點糊塗,隱約記得春吉里氏的牌子是昨兒才上的,先前就說月信到了,怎麼這會子又來了?
他沒挑牌子,目光漫無目的地遊移,倚著引枕問:“你們女人,一個月究竟有幾回?”
大姑娘和爺們兒談論這個有點不好意思,但嚶鳴兼著敬事房的差使,便沒什麼好忸怩的。皇帝這輩子大概從來不知道這裡頭的玄妙,橫豎他的銀盤上從來不缺牌子,他也不會去細心留意任何一個人。所以三宮六院又如何,還不是對女人一竅不通!
不通才好蒙,嚶鳴搬著盤子說得一本正經,“這種事兒得分人,看身底子。有的人一個月一回,每回三到七天不等;有的人一月兩回,每回十天。”
皇帝似懂非懂地點頭,差點脫口而出問她是哪一種,幸好及時忍住了。他垂眼看了看盤兒裡,心知肚明,“貴妃想必是後一種吧。”
嚶鳴抿唇笑了笑,“興許吧,貴主兒身子弱。”她說這話的時候真是又從容又自然,說完了復往前敬了敬,“萬歲爺,您今兒翻麼?”
皇帝別開了臉,說去。她沒到御前的時候,他隔三差五的還能翻上一回,如今她來了,他徹底變得興致全無,也不知是怎麼了。
嚶鳴見他又不翻,倒有些悵然。她站著沒動,歪脖兒說:“主子,您昨兒讓我找《本草綱目拾遺》,是不是覺得那天夜裡吃的米油管用?”
皇帝心頭一跳,詫然看向她,“你又想說葷話?”
“這哪兒是葷話,這是奴才精忠報國的一顆心啊!主子聖躬關乎萬千子民,關乎江山社稷,奴才希望您身子骨結實。您看這米油,還是天天兒讓御膳房熬一碗吧,滋補的。”
皇帝氣得半天沒說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哂笑,“你不用激朕,朕身子骨好著呢,和翻不翻牌子沒有任何關係。”
嚶鳴本來是想討好討好他的,結果碰了一鼻子灰,為了找臺階下,笑著說:“奴才是為萬歲爺的子嗣著想,沒有別的意思。”
這句話依舊讓皇帝很不快,他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朕的子嗣不勞你操心,會很多……”頓了頓著重語氣又追加了句,“會很多很多的!”嚇得嚶鳴倒退了一步。
“您別惱。”她幾乎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很識相地蹲了個安道,“奴才這就滾出去。”
沒等皇帝開口,她飛快退了出來,到了捲棚底下還在嗟嘆,真是老天沒眼啊,這樣的兩個人,為什麼非得捆綁在一起。以前他對深知不過不聞不問,現在對她是動不動吆五喝六,三句不對還要讓她滾蛋。
她嘆了口氣,從屋簷底下過去繞到影壁前,把盤子遞給了瑞生,說今兒又叫去。
瑞生臉上怔怔的,“又是叫去?這都快兩個月了!”
嚶鳴耷拉著眉說:“我也沒法子,萬歲爺不肯翻,我翻的他又不認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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