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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許多。但若說慈眉善目,斷斷也談不上,一個鞠養教誨了兩代帝王的人,她在精神上所施以你的重壓是無形的,無所不在。
至於底下兩側陪坐的,必然有皇太后和太妃,只是人多,無法判斷誰是誰。原本她們把她傳來,像看猴兒一樣看她,也不讓她感到多忐忑。然而這群人中間摻進了另一張熟悉的面孔,她望了一眼,心裡便一顫——那是深知的母親,果勇公福晉。
薛福晉站了起來,她一身縞素,面色很憔悴,大概是哭得太厲害了,眼睛仍是浮腫的。愛女驟然離世,對她的打擊空前大,嚶鳴衝她蹲安,她扶了一把,勉強笑道:“老佛爺和太后、太妃們都是極和氣的,你不必怕。”說罷引她給在場的每一個人磕頭,說,“這位是太后主子,這位是敏貴太妃,這是榮太妃……”
姑娘行禮如儀,行動舉止沒得挑揀。敏貴太妃擱下茶盞,不無惆悵地嘆息:“瞧見這孩子,就像瞧見了大行皇后。兩個人身段差不多,一樣得體,一樣進退有度。”語畢抽出手絹來掖淚,“可惜了皇后,這樣大好的年紀,天命不永……”
這是在提醒太皇太后勿走老路,別送走一個,又迎進來一個。
暖閣裡的人聞言,自要應景兒紛紛抹淚,可也只有薛福晉哭得真切,哀聲道:“貴太妃說得很是,這兩個孩子差了兩歲,擎小兒就好,常是兩府裡混著住,一對兒姐妹花似的。奴才家裡子嗣運尚可,唯獨姑娘運不旺。奴才夫婦好容易得了皇后主子一個,想讓兩個孩子做個伴兒,索性認了嚶兒做幹閨女,成全她們姊妹的情誼。當初皇后主子進宮,嚶兒年紀還沒到,兩個人分別,別提多傷心。故而皇后主子不時傳召她,也是念著她,不忍割斷了姐妹的緣分。”
薛福晉說起往事,幾乎控制不住要大放悲聲,但忌諱目下情形,在嚶鳴安撫下略平了平心緒,這才又道,“誠如貴太妃說的,奴才見了這孩子就想起大行皇后,心裡刀絞似的。可人死不能復生,事兒既然出了,也請萬歲爺和老佛爺及太后節哀。總算老天待奴才不薄,皇后主子雖崩了,奴才還有這個閨女,瞧著她,也能略解解這喪女之痛。”
太皇太后點頭,臉上神情也很哀致,悵然道:“事發突然,前幾天各宮請平安脈,我還特特兒問了皇后脈象,都說不礙的,一冬都熬過來了,開了春天氣一暖和,自是百病全消。可誰知……”一聲長嘆後還是溫言勸慰,“你要看開些兒,人之生死自有定數,佛陀涅槃才得正果,何況你我。”說著轉眼來打量嚶鳴,微微一笑道,“你也別拘著,坐下說話吧。”
嚶鳴蹲安謝恩,欠身在薛福晉身旁坐下,心裡惴惴的,薛福晉一口一個“閨女”,不論是對她還是對齊家,都不算好事。
果然的,太皇太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納辛是個有學問的,嚶其鳴矣,求其友聲……這名字取得真窩心。人活一輩子,有的人為財,有的人為權,有的人為情,我料著能叫這個名字的,必定是重情重義的孩子。嚶鳴,你今年十八了?”
嚶鳴起身說是,“回老佛爺的話,奴才是四月裡生人,再過兩個月就滿十九了。”
太皇太后聽了,長長哦了聲,“宮中大選的日子是二月初十,也就差了一個多月罷了。後來聽說你身子不好,如今可大安了?”
當初納公爺為了不讓她參加三年一回的選秀,特往宗人府報病出缺,這件事若能含糊過去,倒不是什麼大事,橫豎鑽空子的官員多了,不少納辛一個。但若是宮裡要追究,那事情就了不得了,降級、受申斥,都是往輕了說的。
嚶鳴知道茲事體大,更要謹慎應對,便俯首道:“謝老佛爺垂詢。回老佛爺話,奴才十歲上曾有一回落水,後來得了哮喘的毛病。家裡阿瑪和額涅四處為奴才求醫,上年偶然間遇上個遊方的郎中,開了十劑藥,把奴才的病勢控制住了。只是病根兒還在,每年交了三九就要犯。捂得熱乎些,不吹涼風還猶可,若吹了涼風,那就說不好了,連躺下都不能夠,夜裡得坐著睡。”
太皇太后點頭,“宮裡御藥房有個揚州選上來的御醫,叫周興祖,最得皇帝器重,每月養心殿請脈必是他。他醫術高超,從他手上治好的疑難雜症不老少,回頭打發他上你府裡去,叫他瞧一瞧,總要去了病根兒才好。”
這一說,激出嚶鳴一身冷汗來。只覺手腳都麻了,還得硬挺住不至失儀,呵著腰說:“奴才何德何能,讓老佛爺為奴才的病費心。周太醫是為主子們瞧病的,奴才人微福薄,不敢勞動。”
太皇太后卻和皇太后相視一笑,曼聲道:“你福澤深厚得很,仔細作養身子,將來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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