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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錦繡的母親陳國公夫人在得知錦繡有身孕後,也來探望,這八字還沒一撇,胎兒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問題,可是陳國公夫人呢,把什麼外孫出世後的金項圈、鎖片、影兒小枕頭尿布巾……統統全準備好了,說什麼也要馬上送過來。
錦繡奇怪,在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情上,她娘陳國公夫人向來不屑,其實看盧信良也是不屑,不知為什麼,大抵是血緣的力量,“我這就要有外孫了!呵,真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她一邊把錦繡上看下看,左打量右打量,那臉上的表情,就像在做夢。對錦繡千叮嚀萬囑咐,錦繡還想,多半,你當年懷我的時候都沒這麼興奮吧?錦繡臉上的那股子酸酸涼意自不必說……
後來,陳國公夫人道:“這段時間,你可得當心一點啊!”
“當心什麼啊?”錦繡問。
“男人可不都這樣?這女人身子一不方便,指不定……”
是了,陳國公夫人的意思是說,男人愛女人,多半,先是她的肉/體,難道你和盧信良,還有那精神層面的嗎?她表示懷疑。
其實錦繡也在懷疑。“他敢!”嘴還是硬的,“他要是敢,看我——”看我不去了他的小雞雞!
錦繡從來沒有那麼不自信過。
她和盧信良的結合在於什麼呢?精神層面?是啊!……是個笑話。
看看現在的這幅鬼樣子,就跟個邋里邋遢坐月子的女人有什麼區別?頭髮快出了油,臉上脂粉未擦,臉也是以前諷刺吳氏那樣蠟黃蠟黃的。
錦繡從來沒有這麼窩囊不堪過。越想越脆弱,越想越敏感。
某日夜間,錦繡從盧信良回屋換下的衣袍上聞到一股香味,燻濃燻濃地,是女人才用的白蘭花的香散香味。
錦繡問,“今天回來得倒是晚的,部裡的事情就那麼多嗎?”
她旁敲側擊,嘴角微微含著點笑。眼睛輕輕地眯起,這幅審視的表情狀態,儘管讓自己作嘔也瞧不上,她還是問了。
盧信良便道:“哦!是啊!最近事情倒是挺多的!”然後,便沒再說什麼,很是疲憊揉了揉鼻樑骨,讓丫鬟備水洗澡去了。
又過些天以後,錦繡又是一陣旁敲側擊,這才知道,原來那道遺留在袍子身上的白蘭花香味,其實是盧信良買給她自己一雙彩錦絲履上所染的香味。所謂的“步履生香、香風步步隨”,也有這麼一層意思,時下很多貴婦穿鞋子的時候喜歡講鞋也染上香味兒,盧信良覺得差不多胎像穩定了,錦繡可以下床,穿這樣的彩錦絲履最舒適不過……
錦繡快被這些個令人厭惡的猜忌、脆弱、敏感、小肚雞腸給噁心死了。
她不知道越是在意上一個人,以上情緒,想要剋制也無法剋制。
六月天,暴雨時不時傾盆而下,雨急似箭,叮叮咚咚飄打在屋頂的瓦礫和飛簷獸脊。這算是入夏以來的第一場暴風急雨,天空明晃晃幾道口子,時不時扯在錦繡拔步雕花大床對面的窗格子上。錦繡向來不怕打雷。可是,那飄搖的燭火,映著窗戶上猙獰如蛇映的蜿蜒電閃,繼而,炸雷此起披伏,錦繡心裡一陣哆嗦。牙齒咬得咯咯咯地,“這是鬧鬼啊!我的娘咧!這是鬧鬼了嗎?”
她害怕了。
盧老太太分派了兩三個老嬤嬤在外間守睡陪床,那兩個嬤嬤,人又死板,面不活乏,虎姑婆一般,當然,這是監視錦繡和盧信良兩口子的,她就是怕,稍不留意,這年輕小夫妻又睡一塊兒去了。
錦繡恨死這幾個無事生非的老太婆了!
“簡直是沒事兒也要被這幾個老太婆搞出點事兒,不就懷個孕,至於嗎?”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轟隆”!又是一聲,錦繡嚇了一條,“春兒!春兒!”她想喊丫鬟,奈何春兒也被這兩老女人給支開了。她感到一陣口渴外加心裡煩躁,越想越火冒三丈,“真她姥姥的混賬!我葉錦繡何時受過這等腌臢閒氣?!”忽然,就在這時,正當翻來覆去,明晃晃,又是一個閃電炸雷鑽進床帳——
“娘子!”
一道聲音,輕輕地,溫柔似水地,羽毛似地飄拂過耳邊。
有人輕手輕腳揭開床帳以及被褥,將她往懷裡小心翼翼地一抱。
是盧信良。
盧信良抱一隻小貓咪似地,“你怕不怕?我倒是怕,說起這六月天的雷,響起來倒怪嚇人的……”
明明是個藉口,還要幫錦繡圓圓面子。手,圈在錦繡的腰上,輕輕地,擱置於錦繡尚未隆起的腹間。
下頷也是那麼輕輕地,貼著錦繡耳鬢,來回地,柔柔地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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