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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請太醫郎中,又是讓丫頭們煎藥熬藥。
她的室裡一直充溢著濃濃的藥味揮散不走。
雖開了窗,那絲縷不絕的苦澀藥味,沉悶而難受,飄入進人的鼻內令人感到無比難受。
紗櫥裡一架垂著綢緞繡花夾紗帳的雕花拔步床。床下,放了一尊掐絲琺琅的鑲玻璃立燈。
燈閃著,錦繡和孟靜嫻跪在那立燈的邊上。她們就那麼一直跪著,跪得腿已經酸了,麻了,又脹又痛。
“母親!”
孟靜嫻的聲音顫顫慄慄,“媳婦錯了!媳婦這一回,真的是錯了!您能不能寬恕媳婦這一回,求您了!媳婦錯了!真的錯了!”
她是真的錯了。
此時的孟靜嫻,頭上斜插一支冷翠色碧玉珠釵,釵下的流蘇悽悽涼涼歪搭了在耳廓鬢髮。身上的紫墨色彈花上襖因為不停地跪地磕頭,顯得有些亂,皺不拉幾。
錦繡側目看了她一眼。她卻沒有看錦繡。頭就那麼一直磕,腿一直跪。嘴角隱隱有血絲。
錦繡閉眼深吸了一口氣,那血絲,是磕頭磕出來的。她在恨她!孟靜嫻肯定在恨她!
梁石雲胸口的那塊白蘿蔔從身上滾落下那的一剎那,孟靜嫻以後的命運人生就因錦繡的一時古道熱腸和任性完了吧?是的,她是被錦繡這個“禍害”所害的!錦繡的心揪緊著,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人的脆弱無能與無助。曾經,錦繡連累得一個有夫之婦因為她、而差遭男人休離,雖然,那也並非她直接造成,可錦繡,卻從來沒有做虧心事的感覺。
這一次,錦繡是真正的感覺到了!
孟靜嫻頭還在磕,惶惶的燈打映在她那蒼白而悽迷的臉上,錦繡很想去扶,叫她別再磕了,你就是磕爛、磕死在這兒也沒有用的!沒有用!
“孟靜嫻!”盧老太太終於開了口,“你讓我失望,你讓我——咳咳——”
她如哽了東西在喉嚨,一口氣提不上來。丫鬟們趕緊來順氣的順氣,拍背的拍背。
盧信良在邊上,一直沉默著沒有吱聲,手端著個藥碗,只說,“母親!這事兒都怪我,是我——”
錦繡恨不得從地上直跳起來。怪你!當然怪你!你還有臉說!
她是在母親自幼“平等”、“民主”、“女權”、“男尊女也尊”的灌溉教育下長大的。她不懂什麼三從四德,如今,卻非要在一個滿腦子三從四德、思想無恥齷齪、三貞九烈的男人手下過日子。還得和他簽訂了什麼狗屁協議由他調/教……這個男人,她忽然開始有點恨他!為什麼要和這樣的男人生活一場?為什麼還要動心動情?這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一大家子,一家人,為什麼她偏偏和這些人纏繞在一起?
錦繡緩緩地閉上眼。眼眶有些潮,竟是有點溼。
盧信良的那句“這事兒都怪我”是說治家不嚴,是他,沒有管理好媳婦,才讓醜事發生!
是他,縱容了錦繡給予了她太多寵愛溺愛才導致如今大嫂也改了心——近墨者黑啊!
錦繡從盧老太太那兒走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很暗了。雨,越下越大。那撲面的風,攜著雨絲,撥涼撥涼打在她的臉上。她沒有打傘,沿院子的青石板翠竹夾道漫無目的走著。其實,在決定幫助孟靜嫻的那一剎那,錦繡就應該想好了很有可能事情會被捅破的一天?現在,這破漏捅得太早,所以,一時間措手不及,才讓她感到有些茫目而挫敗。梁石雲原先的想法,他想和孟靜嫻來個徹底的私奔。私奔的地點都已想好了!要麼是扶桑,要麼是東洋,總之,天涯海角,私奔到一個誰也不能找到他們的地方。他要拯救孟靜嫻!他要說服孟靜嫻!
因為孟靜嫻目前的觀念還停留在那些貞操、貞潔、道義、與名聲上。
錦繡對他的這注意不說贊同,也不說不贊同。目前為止,也只有這個方式算是說得過去了!所以,當時的錦繡只幫著孟靜嫻帶了人來也不多想,可是今天……
孟靜嫻太可憐了!實在實在太可憐了!
錦繡恨盧信良恨得要死。
他們準備拿孟靜嫻怎麼處理?是浸豬籠?還是捆綁在順貞門那高聳冰冷的貞潔牌坊下,架起一堆柴火,領了全族的人來燒她,唾棄她,朝她扔糞,吐口水?……
錦繡的身子一軟,咚地一聲,就栽跪了下來。“大嫂!是我,是我——”是我害了你!是我!
錦繡走出盧家大宅,忽然,她腦子一下豁然清明,她決定:對!去找梁石雲!找梁石雲!這男人,不是對她那二嫂孟靜嫻情深不倦嗎?——好!找他商議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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