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第1/4 頁)
“兒……不孝。”
閒飲在見到涇陽公時,便知道自己這麼多年的放浪形骸,傷了何止一人,一時內疚灼心,只能長跪不起。
“你該跪的不是我。”涇陽公神色淡淡地道:“自以為灑脫,逍遙江湖,可知道有個原本高傲的姑娘因你退婚之故被人恥笑三年,最終不堪羞辱遠嫁他鄉?那孩子這些年啊……從未恨過你一句。”
閒飲總想著世上哪裡有那般巧的事,但那樣的事的確是發生了。
記得他得知真相之後,做了他最不齒的事——逃避。直到把翁玥瑚送入藥翁那裡,他也沒敢說出半個字的道歉之言。
無所畏懼的江湖客,此時卻無端端害怕起來……他怕一切挑明之後,是不是什麼都來不及、回不去了?
然而事實是,就算他再逃避,也無法不承認,他欠了翁玥瑚半條命。
“我會補償她……”
涇陽公冷笑道:“說得輕巧,你拿什麼補償她?你以為被你毀了半輩子後,那姑娘還會原諒你?別說你會娶她的話,你不配。”
閒飲搖了搖頭,再次在涇陽公面前叩首,抬起頭時,眼底多了一絲平靜,抽出身後隨身多年的雁翎長刀,插在身側。
“尹家家訓,不忠當斬,不義當誅,請容兒最後再姓一次尹。”
“你……心意已定?”
“兒生不能盡孝,死當盡忠全義。既是欠她的命,待我從匈奴歸來,海內靖平時,自會還給她,還請父親……全了我的道義。”
涇陽公轉過頭去,掩下眼底的痛色,道:“你明知她不會要你的命,豈非故作姿態,陷她於不義?”
“我自會找個她找不到的地方自我了結……一切因緣,皆是我一人作孽。父親說的對,是我配不上她,但父親若想讓我之後幾十年,看著她與別人在一起……只要我還活著,就會忍不住再害她一次,還不如讓我來生再還。”
“逆子!這就是你的義?”
“這是我的情義,也是我的業障,請父親……成全。”
涇陽公心中一慟……兒子的神情,和許多年前,他執拗地走出家門時一樣決絕。
“拿起你的刀,要死……就給我死在戰場上!”
……
星斗迴旋,蒼茫的草原上亮起連綿的火把。
密集的馬蹄聲潮水般湧向匈奴的雪聖河,這是一支幽魅一般的軍隊,猶如夜行的狼群,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匈奴的腹地。
涇陽尹氏的天狼衛是匈奴最忌憚的一支軍隊——他們曾經是駐紮在西涼府最為強大的鐵壁,清楚厄蘭都大草原每一條河流、每一個坡起的位置,讓匈奴數十年來只敢擾亂東楚的邊關,而不得不派王女來和親。
閒飲十六歲時曾隨父親出過一次塞外,那時他也是如衛將離當年一樣驕橫,初上戰場,便單槍匹馬殺了整整一隊搶劫商旅的匈奴。
而這一次請求涇陽公借兵出關的心境與那時不同……似乎是將最壞的結果架在脖頸上之後,內心反而因良知得到了安慰而摒棄了一切浮躁,顯得格外沉靜。
他們必須要給匈奴造成秦楚兩國聯手併吞厄蘭朵的假象,否則單憑衛將離的威望,根本就沒有奪得汗位的可能。
這是一開始就計劃好的死中求生的路,論起這些勾心鬥角的細節,天底下少有人能和白雪川相鬥,衛將離想贏,只能把格局放到最大——任白雪川再怎麼神機妙算,也決計想不到會有一支奇兵直接壓境。
與此同時,雪聖河。
“……東楚的皇后,西秦的太子!我就說一定有問題!”
鐵驪可汗顯而易見地焦躁起來,在帳中來回踱步:“呼延翎!呼延翎呢?!”
他的屬臣道:“可汗先冷靜,呼延翎對楚秦兩國都恨之入骨,加上他的元族是已經滅亡的碩海部族,唯一能實現他對中原報復的就是忠於您,怎麼會背叛您呢?”
“那你要怎麼解釋那些偽裝成我們騎兵的東楚人?!又怎麼解釋西秦的天狼衛?!對……一定是這樣的,呼延翎在東楚被關了那麼多年,其實早就歸順東楚了,這才和西秦聯手想入侵崑崙神的領土!”
無怪乎鐵驪可汗會這麼想,事情要從數月前說起。
東楚馬傢俬自向兀骨部運送糧食,換取大量金銀的事東窗事發。糧食這種東西,打著民用的名號,充作軍餉,這些東楚有時為了儲備金銀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西秦也是這麼做的。
可今年馬家與他們交接的人突然就被東楚的朝廷抓走了,等於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