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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在齊王世子面前有過驚人的表現,雙方都相信,這一次皇帝仍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容臣斗膽一問,陛下知道年號是怎麼回事吧?”一名大臣上前道。
此人五短身材,在一群官吏當中極不顯眼,韓孺子記得他,這是左察御史蕭聲,東海王曾經說過蕭聲是崔家的人,可是上次廷議的時候,他卻與其他大臣一道斥責崔太傅的戰敗。
蕭聲並非顧命大臣,全是因為右巡御史申明志前去諸侯國宣旨,他才被臨時叫來參政。
“略知一二,蕭大人可否再介紹一下。”
蕭聲看了一眼皇太妃,前趨跪下,“歷朝歷代的帝王皆有年號,前朝的皇帝常有多個年號,每有所謂的天降祥瑞,就會改變年號,大楚定鼎,太祖立下規矩,從《道德經》裡選取年號,每位皇帝終其一生隻立一個。民間常以年號稱呼皇帝,比如武帝被稱為‘眾妙帝’,桓帝是‘相和帝’,思帝是‘功成帝’。兩帝共用一個年號,不僅壞了太祖立下的規矩,也會令天下百姓迷惑,不知所從。”
“可是新帝通常會延用舊年號一段時間吧?”韓孺子說。
皇太妃在一邊旁觀,臉上神情不變。
“最多沿用至次年正月,有時候年中就可更改。”蕭聲當著皇太妃的面說這些話,膽子算是很大了,其他大臣不吱聲,但是看神情都比較支援左察御史的說法。
韓孺子向大臣們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又向皇太妃點點頭,表示一切放心。
由於事前不知道會遇到這樣的場景,韓孺子不可能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深思熟慮,只好放慢語速,儘量多做斟酌,“思帝乃朕之皇兄,不幸英年早逝,天人共悲,功成之年號,自該沿用至明年正月。眼下才剛剛五月,況且太后悲慼未消,關東叛亂未平,諸事繁雜,不宜再興事端,年號之事,十二月再議。”
皇太妃臉色微顯僵硬,左察御史蕭聲也不滿意,還想再爭,宰相殷無害搶先道:“陛下所言極是,年號並非急迫之事。齊國叛逆,天下震動,北方匈奴、南方百越、西方羌種、東方各諸侯,皆有亂相,非得儘快平定不可。”
話題由此又轉回戰事上,皇太妃也沒有固執己見,退回聽政閣內,再沒有出來。
傍晚時分,皇太妃來到皇帝的住處,屏退眾人,盯著皇帝看了好一會,笑道:“太后和我都看錯了陛下,陛下不是普通的孩子啊。”
“太后好像並沒有將我當孩子看待。”韓孺子做好了準備,要與皇太妃來一場論戰,他心裡有了點底,太后還沒有完全收服朝中的大臣,絕不敢無緣無故地除掉剛剛登基不久的皇帝。
“嗯,那是太后的錯。”皇太妃沒有生氣,“外面的大臣倒是將陛下當大人看待,恨不得陛下立刻親政。”
為了不給任何一位大臣惹麻煩,韓孺子拒絕接話。
“大臣可不簡單,陛下與太后握著權力,大臣卻有本事讓權力走樣,尤其是他們手裡握著的筆。陛下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太后是什麼樣的人,更不重要,落筆為字,說你是什麼就是什麼,名聲一旦傳出去,再想改變就難嘍。”
韓孺子還是不開口。
“有時候我會想,大臣們真的需要一位活生生的皇帝嗎?過去的幾年裡,三位皇帝駕崩,朝廷的格局卻沒有多大變化,桓帝在世的時候,曾經很努力地想要做些改變,提拔了一些人,貶退了一些人。可是不知不覺間,那些被貶退的人回來了,提拔的人卻消失了,他們沒有死,只是很難在奏章中出現,偶爾一問,才得知他們已經被派到京外當官,至於原因,兩個字——慣例。”
皇太妃好像忘了皇帝的存在,雙眼眯起,眉頭微皺,“慣例實在太多了,據說整個朝廷都靠慣例執行,沒有慣例整個大楚就會崩塌,所以只要皇帝沒盯住,慣例就會發揮作用,悄無聲息地改變皇帝最初的意思。”
“皇帝也不總是正確的,所以需要慣例來調整。”韓孺子心裡很清楚,現在所謂的皇帝其實是太后,而不是他。
“這麼想也可以,但是如此一來,江山究竟是誰的呢?所以我總懷疑大臣並不需要活生生的皇帝,他們要的是一塊牌位、一個偶像,不會說話,也沒有心思,一切都由慣例做主,而操作慣例的則是大臣。”
皇太妃站起身,她不是來教訓皇帝的,無意多費口舌,“陛下休息吧。五月十八乃是良辰吉日,皇后會在那一天進宮。”
韓孺子吃驚地站起來,“可是齊國之亂還沒結束。”
“太后覺得冊立皇后一事不應該與崔太傅的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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