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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覺出不妥,又露出悲慼之容,“我以為……陛下會提起太后。”
楊奉甩開左吉,事有輕重緩急,他現在不想提出任何懷疑。
中司監景耀站在房間,迎候楊奉。
景耀是皇宮裡職位最高的太監,年紀比楊奉大幾歲,先後服侍過三位皇帝,馬上又要迎來第四位。過去的十幾年裡,楊奉則一心一意地服侍皇太孫,親眼看著主人一步步成為皇太子、皇帝,又在最後一刻握著主人的手,感受著溫度與權力一塊消逝。
“楊常侍,你不該來這裡。”景耀長得矮矮胖胖,臉上一團和氣,若不是穿著太監的服飾,倒像是一名慈祥的老太婆。
“事發非常,管不了那麼多規矩,我來這裡是要挽救所有人的性命。”楊奉不肯向上司行禮。
景耀的微笑像是剛剛吞下一隻羊的獅子在打哈欠,兇惡,卻很真誠,“無召擅闖太后寢宮,楊公,這可是死罪。”
左吉站在門口無聲地嘆息,他的地位很穩固,犯不著像惡狗一樣爭權奪勢。
楊奉左右看了看,“太后在哪裡?”
景耀露出戚容,“陛下不幸宴駕,太后悲不自勝……楊公,你這時候不應該留在陛下身邊嗎?”
楊奉不理睬景耀,轉身面對左吉,知道這個人是自己與皇太后之間唯一的橋樑,“太后決定選立哪位皇子繼位?”
楊奉話音剛落,景耀臉上的和氣一掃而空,一步躥到楊奉面前,厲聲道:“大膽奴才,這種事也是你說得的嗎?”
楊奉側身,仍然面朝左吉,“太后危在旦夕,朝廷大亂將至,左公身為太后侍者,肩負天下重任,可願聽一句逆耳忠言?”
左吉顯得有些驚訝,似乎沒料到自己會受到如此的重視,不太肯定地說:“這種時候……太后的確該聽幾句忠言。”
景耀退到一邊,憤恨的目光射到地板上又彈向楊奉。
楊奉緩緩吸入一口氣,如果說擅闖太后寢宮是死罪,他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句話都足以招來滅族之禍,“皇帝尚有兩個弟弟,三年前被送出皇宮,可有人前去迎他們進宮?”
景耀插口道:“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逆耳忠言’,原來不過如此,我早已做好安排,明天一早就將兩位皇子接來。”
“等到明天就來不及了!”楊奉抬高聲音,“朝中大臣會搶先一步,從兩位皇子當中選立新帝,留給太后的只是一個虛名。至於咱們三位,都將成為人人痛恨的奸宦,不殺不足以謝天下。”
景耀哼了一聲,“陛下宴駕還不到半個時辰,朝中大臣不可能這麼快就有所動作。”
的確,皇帝得病不過三日,就算是醫術最為精湛的御醫也料不到病勢會發展得如此迅猛。
楊奉壓低聲音對左吉說:“太后相信身邊的每一個人嗎?”
左吉臉色微變,“楊公是什麼意思?”
“太監不可信。”楊奉自己就是太監,可他仍然要這麼說,“咱們是藤蔓,天生就得依附在大樹上,一棵大樹倒了,就得尋找另一棵,我相信,已經有人將訊息傳給宮外的大臣了。”
景耀搖搖頭,“不可能,沒人有這個膽量,而且宮衛森嚴……”
左吉沒有那麼鎮定,他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大的事情,“我、我去見太后。”
左吉匆匆離開,景耀一團和氣的臉上怒意勃發,低聲吼道:“你的大樹倒掉了,這時才想換一棵大樹,已經晚了。”
楊奉冷冷地迎視景耀,“你應該感謝我。”
“感謝你?就因為你說了一句無用的廢話?朝中大臣一盤散沙,絕不敢擅立新君。你故意危言聳聽,無非是想取得太后的信任。”
“朝中大臣並不總是一盤散沙,尤其是在對付咱們這種人的時候。景公,你多少也該讀一點史書。”
景耀麵糰似的白臉頃刻間變得通紅,隔了一會他說:“楊公想必讀過不少書,你能預測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兩名太監互相怒視,像是準備決鬥的劍客。
左吉很快返回,跟他一塊來的還有皇太妃上官氏,她的出現立刻消融了客廳裡的劍拔弩張。
上官皇太妃是皇太后的親妹妹,完全可以代表皇太后本人,她一言不發地坐在椅榻上,身邊沒有侍女,接受三名太監的跪拜之後,她呆呆地想了一會,從袖中取出紙札,說:“太后已經擬定手諭,你們即刻前去迎兩位皇子入宮。”
景耀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上官皇太妃又想了一會,繼續分派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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