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景耀跪在那裡不動,平時的一團和氣此時變成了一團黑氣,這回換成他保持沉默了。
沒多久,窗外傳來慘叫聲,在深夜裡顯得分外淒涼。
韓孺子向前邁出一步,“請兩位公公轉告太后,原諒我的一時魯莽,放過那兩個人,我告訴你們紙條上的內容。”
東海王皺皺眉頭,不敢插口,景耀再次磕頭,“陛下無錯,陛下初踐尊位,忽略某些規矩是正常的,全怪那兩名賤奴不懂事,沒有盡職盡責地服侍陛下,罪不容赦。紙條的事情,待會再說。”
外面的慘叫聲更響了,沒過一會,只剩下棍棒打在人身上的沉悶聲音。
左吉站起身,親自鋪紙研墨,然後轉身說:“請陛下將紙條上的內容再寫一遍,我們也好向太后回稟。”
韓孺子沒再拒絕,臉色蒼白的他已經知道“皇帝的權力”有多大了,光腳走到桌前,提起筆準備寫字,旁邊的左吉輕聲道:“太后慈愛寬柔,一定會原諒陛下的,也請陛下不要再以私心驚動太后,國家正值多事之秋……”
韓孺子放下已經沾滿墨汁的筆,轉身說:“我要見太后。”
左吉一愣,“見太后?為什麼?”
“因為入宮之後我還沒有見過太后本人,而且我要親自向太后解釋這件事情。”
“陛下每天早晨都見太后。”左吉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不對,我只是對著太后寢宮跪拜,從來沒有見過太后真容。”
“都一樣,太后就在寢宮裡,身體不適,沒法見外人……”
“我不是外人,你說過,太后是我唯一的母親,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們是母子,你和景公才是外人,母子相見,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跪在門口的東海王噗嗤一聲笑出來,他領教過皇帝利用對方說過的話做出反擊的本事,因此一點也不意外,左吉卻一下子啞口無言,完全沒料到一向木訥的皇帝突然變得能言善辯。
左吉臉色變了又變,扭頭看向景耀。
景耀站起身,心中鄙視這名以色得寵的太監,表面上卻沒有露出半點的反感,反而向他心照不宣地點點頭,表示一切都在控制中。
老太監緩步走到皇帝身前,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紙,“陛下替那兩名受罰的太監感到委屈嗎?”
“既然是罪不容赦,我能說什麼呢?”韓孺子平靜地道。
東海王也站起身,興致勃勃地看著這一幕,好奇皇帝的倔強能堅持多久。
景耀輕嘆一聲,“陛下還在相信外面的大臣嗎?老奴服侍了四位皇帝,讓老奴告訴陛下真相吧:大臣有自己的利益,他們嘴裡喊著君君臣臣,心裡想的卻是瞞上欺下。隨便抓一位大臣,把他扔進大牢,不出三天,他能供出一連串的團伙來。這些人白天在朝廷上爭得你死我活,夜裡無人時把酒言歡,目的只有一個,矇蔽聖聽,好渾水摸魚。每一份奏章、每一句慷慨陳詞的背後,都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彈劾異己的同時總會巧妙地讚揚同黨,今天你推薦我,明天我提拔你。太監是卑微的,可我們沒有異心,也不可能有異心,太后與陛下是我們唯一的主心骨,離開你們,我們連泥土都不如。”
左吉連連點頭表示贊同,東海王不屑地擠眉弄眼,韓孺子說:“事情沒有你們想得那麼嚴重,我只是給禮部尚書……遞張紙條而已,紙條上沒有你們擔心的內容。”
老太監將一隻手搭在皇帝肩上,此舉不太恭敬,但他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又嘆息一聲,“紙條的事情我們會處理,不急,先發酵幾天,如果元九鼎聰明的話,明天就會將紙條交出來——最好是今天,可他沒這麼聰明——如果一直不交的話,我們倒要看看他能糾集多少大臣,或許這是一個機會,能借此除掉朝廷裡的一夥奸臣。”
韓孺子喉嚨裡有些發堵,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就是有人因為他而受苦,可眼下的狀況根本不由他做主,“招供”只能用來表明他的服從,無論他怎麼做,太監都要利用一切藉口向大臣下手。
東海王笑著奉承道:“景公妙計,放長線釣大魚……”他閉嘴了,以免得罪皇帝,將一切真相都說出來。
“景公剛才說的‘我們’,是指誰?”韓孺子問。
景耀臉色一變,少年皇帝到這個時候還如此固執,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左吉笑了兩聲,“景公說的‘我們’當然是指太后和陛下,陛下再寫一遍紙條上的內容,無非是為了表明陛下真心實意孝順太后,沒在想另一個母親。”左吉收起笑容,向景耀問道:“王美人已經搬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