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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蕎秀氣地“嗝”了一聲,啞聲惱道:“難道我哭之前還得、還得翻黃曆,挑個吉時嗎?!”
下午她雖心裡揪疼得難受,卻半滴眼淚都沒有。
晚上與幾個弟弟妹妹們同桌用飯時也不大笑得出來,卻還是沒哭。
連她都詫異於自己的平靜。
可當她躺在床榻上,睜眼看著滿目幽暗時,突然就繃不住了。
非但想哭,還必須是“用盡全身力氣,嚎啕出最大聲量”的那種哭法。
就像剛剛那樣。
哭得個酣暢淋漓,許多事便豁然開朗。
“你完全可以坐床上哭,或者站到涵雲殿隨意哪處院子裡哭。”
趙渭打個呵欠,不懂為什麼非得到後花園來哭,還把他鬧起來陪著。
“那怎麼行?若將小六兒吵醒,她不得跑出來看著我哭啊?她蘿蔔丁點兒大的小孩兒,我在她跟前不留點面子啊?”趙蕎抱起小酒罈子灌了一口。
小六兒趙蓁是隨二姐住在涵雲殿的。不過她拜在京南羅家四姑娘羅悅凝大學士門下受教,平常多在羅家。
今日恰好她恩師給放了冬歇送回來了。
“涵雲殿那麼大,你輕易吵得醒她才有鬼了。”趙渭執起酒壺也喝了一口。
“情情愛愛,不就指甲蓋兒大點的事?隨便哭一哭,差不多就行。你這哭了快兩炷香的功夫,真不像你的性子。”
他二姐什麼人物?
小時有回被父王真格動了家法,綁在長凳上還敢哇哇大吼,“只要打不死我,我就還能站起來”、“明兒照樣逃學,誰也別想再逮著我”。
最後被打得好幾日下不來床,也沒見她在人前掉過淚。
“我從那時就覺得,我二姐是鎬京城最威風的小姑娘。又剛又倔,說逃學就逃學,打斷腿也不妥協,”趙渭語氣滿是激賞,“勇敢,堅定,有膽色,能扛事。簡直讓我肅然起敬!”
趙蕎愣了愣,抽噎哭腔裡充滿疑惑:“老三,你對一個人肅然起敬的理由,有點奇怪。嗝。”
趙渭無所謂地擺擺手:“那不重要。我是想說,人傷心了肯定會哭的。但你不是什麼孱弱無助的小可憐,既說打定主意不要他,那哭差不多就把眼淚擦擦,天亮後在京中照樣橫著走。成不?沒他賀淵,你照舊能是全鎬京城最痛快的姑娘,多大點事。”
這趙渭好像從來就不會安慰人。可每回遇著難過的事,只要聽完他奇奇怪怪的話,就會莫名覺得,事情似乎真不大。
難怕只是暫時這麼覺得,那也很好。
趙蕎噗嗤一聲,險些笑出鼻涕泡。她霸蠻蠻扯了三弟的衣袖過來,蓋在臉上一通亂抹。
趙渭嫌棄輕嗤:“二姐,你可真不講究。”
卻並沒有扯回袖子的意思。
痛哭一場,又被三弟用古怪清奇的言論逗得破涕為笑,趙蕎心緒平復許多。
仗著月黑風高,姐弟倆尋了塊背風處,毫無形象地蹲著,執壺對飲。
聽二姐大致講了始末後,趙渭搖頭嘆氣:“哭那麼慘,我以為賀淵怎麼你了,還琢磨著明日叫上老四一道去找他幹架呢。他挺厲害,我一人怕打不過。”
“你還挺識時務,知道不能瞎逞能,”趙蕎好笑地抿了口酒,帶著痛哭後的濃重鼻音疑惑發問,“你不一向叫他‘賀家七哥’?怎麼突然改口了。”
“那不是以為他會成我二姐夫麼?你都說不要他了,我還理他是誰呢。”趙渭哼哼兩聲。
別看他平時一副“道理面前不談人情”的樣兒,可真到自家人受委屈了,暗搓搓還是護短的。
“不過,就事論事地說,人家其實也沒怎麼你。”
趙蕎心裡才起的那股暖意頓時又要涼了:“你誰家弟弟?站哪頭說話呢?他冷個臉兇巴巴質問我怎麼進去的,一副只要我說得不對就要滅口的樣子,我還不能傷心了?!”
明明是他自己告訴她的。他還哄過求過讓她進去試試暗室裡那張小床。
可惜他不記得了。
“呿,大哥書房也有暗室,機關我能破。要不等大哥回來後咱倆作死試試?你看大哥會不會比賀淵和顏悅色。大哥不親手將我倆撕成一條條的才怪。”黑暗中,趙渭翻的那對大白眼特別明顯。
“公歸公,私歸私,這我明白。可,不一樣啊!”趙蕎不甘心地輕嚷,“那你叫大嫂進大哥的暗室試試?我打賭他臉上一定笑得能擠出蜜來。”
在大周,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這些關係的親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