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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麻姑,你父親心可真夠熱乎,一大早就趕了三十來里路,急著到鄴城來稱王呢。”石青來到麻姑居住的營房,一邊從侍女手中接過溼巾擦臉,一邊唧唧咕咕地打趣麻姑。
麻姑白了他一眼,嗔道:“我爹爹就是一實在人,平日再怎麼裝扮,心裡終究藏不住事。哪像你,年齡不大,城府恁深,真是個又奸又滑的小鬼頭。”
石青面上一熱,強辯道:“有嗎?我是那樣嗎?麻姑,論眼光你可不及你父親。在他老人家看來,我這個未過門的傻女婿稀缺得天上地下都難找,試問,天下還有另一個肯以一國為聘禮的傻瓜?”
麻姑嘻嘻一笑,眉飛色舞道:“你精明著呢,知道麻姑值得一國,這聘禮實在算不得什麼。”
“不害臊——”
石青笑一笑,瞅著侍女不注意,倏地伸出手指,飛快在麻姑鼻樑上颳了一下,瞧見麻姑有反撲的意思,他連忙退後兩步出了營房,在門口輕笑道:“給你一刻鐘時間收拾打扮,然後一道去接你父親。過時不候哦——”
第六集 第三十四章 書聖是這樣來的
還未入夏,天氣便一日熱上一日;到了中午,日頭越發毒辣,曬得人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的原因,還是另有心事;新義軍軍帥府功曹掾王羲之感覺沒有一點食慾,擱下劃拉了兩口的粟米飯,喝了幾口涼水,便怔怔忡忡地邁步出了居所,頂著熱辣辣的太陽向軍帥府行去。
軍帥府內冷冷清清,劉啟、劉徵等一干負責民事政務的盡皆出了肥子,蹲到各聚集點地頭上去了。這兩年天照應,一直沒招什麼災;一群難民在青兗大地上來回扒拉,竟然漸漸有了溫飽的兆頭,這一季收成若能如人意,再過三四個月待秋糧下來,青兗就徹底翻過身,能儲備些節餘了。有了這個盼頭,軍帥府上下但凡與民事沾點邊的,都下到地方去了。
王羲之沒有去,一來他的職責與民事不沾邊,另外,他還有更緊要的事——郗超請他同返揚州,向殷浩傳達鄴城願舉中原以降的誠意。
中原殘破,禮儀跟著從簡,很多時候行事不講規矩;石青也有這種作風。他相信郗超的能力,任命郗超為聯絡大晉的密使後,再不管其他,一切由郗超自己斟酌著辦。
郗超對南方世故知之甚深,他知道憑自己的年齡輩分,見殷浩一面都千難萬難,更別說進行對等的商談。離開新義軍集結地清淵之後,他先來肥子向自己的姑父王羲之求援,請王羲之與他一道回揚州見殷浩,商談中原降晉事宜。郗超的父親郗愔在肥子任軍帥府倉曹掾,郗超沒找父親幫忙而是找上王羲之,乃是想借琅琊王氏的聲名完成石青的交代。
王羲之乍聞石青願意督促鄴城朝廷降晉,驚喜了一瞬,旋即猶豫下來,因為他摸不透石青的意圖。
來青兗半年時間,王羲之歷經了幾番心路轉折。初來伊始,他和郗愔、謝石等人一般,沒把石青當回事。一個軍主頭子,除了擅長廝殺能有多大出息?在軍帥府擔任功曹沒多久,王羲之觀感有了些轉變,認識到石青並非一般的軍帥頭子。
讓王羲之感受到特異的地方有兩點,一個是青兗的制度太過完備,除了沒有帝、王專有的禮儀、規制,其他諸如民生、軍事、律令、治學、選才等等無所不包;正應了那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話。這是一個普通軍帥頭子做得嗎?
另一個特異之處是青兗的制度,青兗的制度大半與大晉相彷彿,只有一小部分有些差異;這部分差異近乎於離經叛道!特別是在治學和選撥人才兩個方面,離經叛道的意味特別濃厚,名門世族天賦的權利被大大消弱,看起來同平民庶族沒多少區別。
青兗有高低貴賤諸般等級存在,與大晉有些不同的是,青兗人向上攀爬的機會相對來說比較公平,憑藉的是功勞或者出眾的才能,不是查察門第、依靠祖蔭。治學同樣如此,莊戶人家的孩子和官宦人家的子弟同堂進學,沒有任何區別;青兗人習慣了,沒感覺到異常,王羲之這等從南方過來計程車人卻是怎麼看怎麼彆扭。
自小養成的優越感和對自己家門的驕傲深植於每一個世家子弟的骨髓之中;他們可以高高在上地憐憫平民百姓,盡力地體現自己的仁慈,並因此留下數不清的歷史佳話,卻絕不願平民庶族與自己並肩而立。
王羲之是個有心人,反感的同時,他潛心思索,發現青兗規制的分寸掌握得非常巧妙,對於風俗慣例有一點突破的苗頭卻未徹底地顛覆,依舊保留著舊有的框架,這樣即使有讓人反感之處卻不至於讓人輕易地進行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