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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院門口站定,謝安向裡瞧去,只見小院是兩間小屋和三邊院牆夾成的一個狹小空間,一株茂盛的葡萄藤四面滋生,將小院天井遮蓋的嚴嚴實實。葡萄藤下,兩方事主你一言我一語,正在向一位負手站立的年青文士敘說適才發生的事由。
年青文士約莫二十七八歲,面目很是清秀,只一雙眸子炯炯有光,顧盼之間鋒芒畢露,暗合至方之意,想來便是眾人口中的至方君子。至方君子衣著簡樸,穿一身麻布薄衫,一手負後,一手撫肚,淡定地立在庭院裡傾聽事主述說,倒也有幾分氣度。
“這人不錯啊。”謝安輕讚一聲,好奇地問向王薈。“敬文為何沒與此人相交?”
“吏部郎侍中這個職位很忙,小弟沒時間。”王薈簡略地做了回答。
謝安聞言,忍不住莞爾一笑。如王謝這等門第,擔任的盡是清流美職,發號司令、掌握大局即刻;具體事物歸庶族、平民擔任的濁職負責。偏生王薈這個老實人,自降為濁職,每日裡為吏部瑣事奔忙。
“事情情由趙某已知。趙某一介書生,既無裁斷之權,亦無裁斷之責,二位想找趙某裁斷只怕要失望了……”
謝安暗笑王薈之際,小院內至方君子聽罷兩方事主申訴已開口說話了。聽了對方的開場白,謝安暗自點頭,精神隨之一振,凝神傾聽下文。
“不過,身為儒門子弟,趙某向來以弘揚禮儀仁義為己任,願用先賢之理評點其中是非曲直,兩位若認為有理,不妨循理而行,若是認為不對,另找說理之地亦是無妨。”
“大夥都說趙先生至誠明理,只要先生能分出清白,我等無有不依。”兩個船主看來都是本分人,只盼著解決了這樁事,沒有繼續糾纏的意思。
“此事道理原本極為明白。”
至方君子從容對中年男子說道:“褚家撞了你家的船,你該當找褚家索要賠償,你家的船撞了這位大哥的船,你就該賠償這位大哥。”
另一位船主聞言立即喜笑顏開,頻頻道是地附和。中年男子一下傻了眼,滿頭大汗地叫嚷道:“可…褚家那是……”
“趙某知道,褚家是高門。你不敢去找,即便去了也是無用。”至方君子理解地點點頭,道:“世間道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了。兄臺貨船被褚家所撞譬如天降橫禍,遇上這樣的事,毫無道理可言。是以,先賢有言,天理之外,尚有人情。遇上這等無妄之災,還需考量人情方才妥當。”
說著,他轉向沾沾自喜的另一位船主,淳淳說道:“人之所以為人,只因知禮儀,懂忠孝,能寬恕。那位兄臺受褚氏無妄之災,大哥應給其憐憫寬恕才是。”
正自高興地船主愕然一愣,隨即不服道:“我心裡倒有些同情,但卻不能因為這就替他承擔災禍不是?”
“這等無妄之災,誰都不願沾上。換作其他人…”
至方君子向院外閒散人指了指,道:“自然不會被要求幫那位兄臺承擔。大哥不一樣,因為大哥也被無妄之災波及,想獨善其身而不得。所以,趙某以為,若只想要合理,大哥便找那位兄臺追討賠償就是,若要合理還合人情,大哥應該和那位兄臺共同分擔這次無妄之災。”
“對啊。至方君子說得是,這事有兩解。就看是要合理,還是要合情合理了…”至方君子評斷剛罷,院外閒散人立時喝起彩來,盡皆興致勃勃地盯著那位船主,想知道他是否在意人情。
那位船主猶豫了片刻,似乎受不住許多雙眼睛盯視,咬了咬牙對中年漢子道:“至方君子已斷明是非,我也不是不通人情之輩,願意合情合理解決此事,只是,你可願賠我一半的船貨損失。”
中年漢子聞言大喜,連忙拱手作禮道:“謝謝兄弟仁義,就算傾家蕩產我也會賠付兄弟一部分損失,否則哪還有臉在世間行走。”
中年漢子說罷,又轉向至方君子連連作揖道謝,另一位船主跟著向至方君子道謝,至方君子笑面晏然,歡喜地和兩位揖讓說話。剛才劍拔弩張,怨氣洶洶的場面霎時間變得融洽親密,盡是歡笑之聲。
院門外閒散人看到這等結局鬨笑一聲,漸漸散去。王薈微笑道:“這人手段一般,只是說話做事入情入理,循規蹈矩,卻也當得至方君子之名。”
謝安意味深長地說道:“經世務事不能像名士那般驚世駭俗,需得折衷合濟,此人原也算是實幹之才。只可惜急功近利了些……”
說話的當口,兩位船主拜別了至方君子,從兩人身邊走過。謝安腳下一抬,跨步進了小院,輕笑聲中,灑然說道:“陳郡謝安冒昧打擾,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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