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簷的巷陌街區,烏衣營因此改名稱為烏衣巷。
永和七年六月二十七。一大早,太陽剛剛在地平線上露了個頭,烏衣巷便熱鬧起來。咣噹咣噹一扇扇中門大開的聲音中,南腔北調的御者吆喝聲響起,牛車、馬車、羊車各種五花八門、各具特色的車輛駛上巷道,與此同時,咿呀的搖櫓聲也在各家水門響起來。
“敬和、敬文。你倆去朱雀橋迎一迎吧。殷淵源不費一兵一卒招撫鄴城、幷州,此番功績著實不小。琅琊王氏若不出面只怕不妥。”
烏衣巷最顯赫的門第內,琅琊王氏當家人、王導次子王恬,正在吩咐三弟王洽和六弟王薈。揚州刺史殷浩的座船還未抵達建康,鄴城、幷州招撫已定的訊息先就傳了回來。不說殷浩的身份,單單這個訊息就足以讓烏衣巷傾巢而出前去朱雀橋迎接了。
“是。”王薈沉靜地應了。這人時年不過二十出頭,看起來卻很有些老成鎮靜的模樣。
“二兄,六弟去一趟就行,我就不用去了。”
王洽笑著婉拒兄長的安排,然後說出了理由。“殷浩這人做事很浮,難以讓人放心。六弟剛入仕,去一下無妨,小弟若是去了,日後有個萬一,豈不折了琅琊王氏的聲名。”
王氏當家人王恬從中軍將軍職位上隱退下來,王氏子弟在朝職位最高的就是王洽,此時就任吳郡內史一職,位高權重,可謂琅琊王氏明面上的代表人物,是以特別注意行至。王薈不一樣,他剛被朝廷徵辟為吏部郎侍中,而且這人行事低調,幾乎沒什麼大的聲名,乃是虛應故事的最佳人選。
“三弟是說,殷浩未必能招撫鄴城、幷州?”王恬乃是江東第一棋手,尚武善弈,腹底勾當卻是一竅不通,琅琊王氏有什麼事,大多是王洽拿主意。
王洽想了想,模稜兩可道:“不好說。”
“那就六弟去吧。”王恬做出決定。既然結果難測,王氏就沒必要去湊這個熱鬧。王氏不需要開創,需要的是守成,而守成只需要穩妥就行。
“是。小弟這就去。”王薈作了一揖,告別兩位兄長。
王薈平素生活很簡樸,和一般世家子弟大不一樣。從二兄那兒出來,他也沒要車,也沒招呼僕從,施施然出了府,沿著巷子緩步向西而行。
巷子裡車來人往,十分熱鬧,王薈不喜歡和人招呼,便低著頭靠邊而行。正行之間,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掌,一個戲謔的聲音緊跟著傳入耳中。“敬文。滿街盡是赳赳之士,唯獨賢弟躲躲閃閃,此為何故?莫非賢弟做了什麼羞事?快從實招來,為兄替你出主意。”
王薈先是唬了一跳,聽到聲音後便穩定心神,抬頭衝說話之人道:“安石大哥取笑了。”
說話之人約莫三十出頭,面色紅潤,長眉斜飛,鼻樑挺直,寬袍大袖配上三綹短髯,飄飄乎極有出塵之氣,只是他那雙鋥亮的眼睛不時閃過戲耍般的笑意,將飄逸之姿破壞殆盡,讓他顯露出七分凡塵模樣。
此人姓謝,名安,字安石。乃是大晉原太常卿謝衰第三子,是北上施以王化的謝石的兄長。謝安是王羲之的好友。因為王羲之的關係,謝安與琅琊王氏走到及近,而且特別喜歡作弄王薈這個老實沉靜的好孩子。
王薈一副任其作弄的模樣讓謝安失去了繼續的興致,一邊向前緩步而行,一邊問道:“敬文是去朱雀橋吧,難道敬豫(王恬字)兄、敬和兄不去?”
王薈嗯了一聲,隨後問道:“安石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當年桓徵西攻取巴蜀,朝廷上下一片恐慌,今日殷淵源撫平中原,功績遠在桓徵西之上,朝廷為何不在意呢?”
“敬文若是悟不透這點,日後就安心做你的吏部郎侍中,不要在朝政上摻和過深。”
謝安坦然地告誡了一句,然後解釋道:“殷浩是什麼,他是名士,僅僅是個名士,他的一切是朝廷、是士林、是烏衣巷給的,沒有建康的支援,他什麼都不是。桓徵西不一樣,荊州軍被他調理的如同私兵,巴蜀一戰,朝廷確實收回了益州,可荊州軍的實力因此也膨脹的更厲害了。所以……呵呵。敬文明白沒?”
“小弟懂了。”王薈點點頭,眉頭反而蹙得更深了。“那…安石大哥,你說桓徵西到底有沒有忤逆之心呢?”
“不好說。”謝安搖搖頭,沒再言語。
想到三兄適才說得那句“不好說”,王薈若有所悟,也不再追問。
兩人並肩緩行,不多時出了烏衣巷,來到朱雀橋東側的碼頭。此時正是碼頭繁忙之時,數十隻船舶停靠在岸,無數民工匆忙來回,將生絲、布帛、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