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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地跟劉氏出了迴廊。踏上王氏後宅花園之時,她眼波一轉,已在三三兩兩的閒散人群中發現了自己相公王羲之的身影。
王羲之和王洽並肩站在一個書案前,指指點點,正興致盎然地品論幾張條幅的書法優劣。王洽和王羲之年齡相仿,志趣相投,從小到大,兩人在一起探討最多的就是書法。
郗氏深知這一點,眼光在相公身上流連了一陣,隨即以轉開來,四處尋覓,最終在一張石桌旁停頓下來,落在侄兒郗超身上。
郗超正在和王恬對弈,王恬是江東第一弈手,等閒人連和他對弈的資格都無,郗超和他對弈,原本該全身貫注才是;然而郗氏發現,郗超魂不守舍,眼光不時從棋局上移開,在一個面貌陌生的中年文士身上打轉。
郗氏知道,此番聚會共有四位主賓,四位主賓有三位是中原鄴城的使者,另有一位是邊塞之地的燕國使者。鄴城三位使者一位是她相公,一位是她孃家侄兒,另外一位劉群劉公度大人因為自家相公、侄兒的緣由,她早早就掛住了相貌。如此算來,這個陌生文士應該是燕國的使者了。
景興幹嘛這般在意燕國使者?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郗氏跟著劉氏離開了渡口。
郗氏猜的不錯,郗超注意的那人正是燕國使者皇甫真。
承蒙琅琊王氏邀請前來聚會,皇甫真很是興奮。“王與馬,共天下”的傳說在塞外傳的沸沸揚揚,即便王導已經過世,皇甫真依然認為,王氏的態度比殷浩更重要、更能代表大晉朝廷的意思。是以,來到烏衣巷後,他比在廣陵更為謙遜,更為‘坦誠’地向朝廷人士予以剖白。
“…燕國邊塞之地,鮮卑化外之民。然,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燕國上下無不對天朝傾心仰慕。當今燕王,出則晉人虎賁護侍前後,入則晉人智謀之士參贊國事,舉國上下,穿著以漢服為時尚,行止言語用漢禮分尊卑。燕王與輔國將軍常言道:燕國願永為晉人!永為晉臣!”
皇甫真侃侃而談,安西將軍謝尚、吏部郎侍中王薈、散騎常侍孫綽等人一愣一愣,抓耳撓腮,喜不自勝。
“永為晉人!永為晉臣!”一旁的王羲之喃喃唸叨,心事如潮。
他沒有想到,回到建康短短半個月,殷浩硬是彌合了與鄴城在敬獻傳國玉璽一事上的分歧,順利達成了歸降條款,而且把幷州歸降一事也訂定下來。北方歸晉、天下一統,就這麼輕易完成了。事情順利的讓王羲之恍然若夢。不過,無論如何,這是好事不是?
心潮翻湧間,王羲之倏地抓起一支狼毫,一挽袍袖,在鋪展開得宣紙上奮筆疾書,頃刻間,“永為晉人永為晉臣”八個龍飛鳳舞的行草大字躍然紙上。
“好字!好字!”王洽雙目一亮,失聲讚歎,他已看出,王羲之的書法脫胎換骨似乎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
王洽的聲音將周圍諸人吸引過來。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不通風雅之輩,一見到王羲之新創的行草字型,一雙雙眼睛登時精光閃亮。
“好啊!果然不錯——”
眾口讚譽聲中,皇甫真豎掌一揖,微笑著對王羲之說道:“逸君賢弟,可否將這幅字贈予為兄,為兄打算進獻給燕王,作為燕國傳世之寶珍藏,以流芳萬年。”
“這個只怕有些不妥…”
王羲之婉轉拒絕,臉色為難地解釋道:“羲之眼下在鄴城擔任職司,鄴城、燕國雖然同為朝廷臣民,畢竟分屬兩方,是以,羲之不能隨意饋贈燕王禮物。而且,羲之動筆之初,已決定將此字送於石雲重。請楚季兄見諒——”
吏部郎侍中王薈插言道:“從兄說得有理,皇甫大人還請見諒。要不請我三兄專為燕王寫一幅吧,三兄自小和從兄一道學書,書法造詣江東士人皆知……”
“如此甚好。請敬和兄不吝賜贈墨寶。”皇甫真喜不自勝,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懇請王洽贈字,局面上的一點點尷尬就此消散無蹤。
王氏後宅,秦淮河畔,大體上是賓主盡歡,融融洽洽,其中只有一處稍稍有些不適。在臨水的假山基座上,鄴城特使劉群愁眉苦臉,和一個三十許的面相樸實的武將相對而坐。武將一身輕甲,兜鍪沒有佩戴而是抱在胸前,以至於寸許長的短髮毫無遮掩地嶄露出來,看起來像是剛剛還俗的僧人,頗為怪異。
事實上這個武將確是剛剛還俗的僧人。武將姓祖名道重,乃是祖狄祖士稚的幼子,也是祖狄、祖約這一系唯一的後裔。
祖狄死後,麾下人馬由其嫡親弟弟祖約統帶。祖約沒有兄長祖狄的本事,抵擋不住石勒的進攻,遂從河南退回到淮河一線。蘇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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