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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春天鄴城不好受,燕國更難受;鮮卑人僻處塞外苦寒之地,十餘年間不斷征戰,消耗頗重,倉稟一直沒有積蓄。去年南下之戰燕國不僅沒佔到任何便宜,反而和鄴城一樣損失慘重,將僅有的一點餘糧折騰得一乾二淨。鄴城倒好,用傳國玉璽從江東換了不少糧粟,燕國卻沒這麼好運,沒有得到任何一方任何一點資助,這樣的結果就是幽州、塞外同時苦受缺糧煎熬。在望眼欲穿盼著夏糧收割之際,眼見大晉糧食一車車一擔擔運往南皮、博陵,讓昔日的對手喘過氣來,燕國上下無可奈何之餘無不恨得咬牙切齒,連帶著對大晉朝廷也是滿肚子怨氣。
慕容俊一直想找機會向大晉朝廷宣洩一下不滿,王彬之的到來正是良機。然而就在他滿腔怒火,意欲發作之機,王彬之道出了石青南下、揚州軍意欲北上的訊息。這兩個訊息實在太重要了,對南下冀州連連受挫的燕國來說,意味著千載難逢的良機。慕容俊因此壓住怒氣改顏相向,王彬之也因此幸運地免去一場蓄謀已久的屈辱。
儘管慕容俊有不顧一切出兵南下的衝動,但他畢竟不是一般之人,硬生生在王彬之面前隱瞞了自己的心思,打發對方離開之後才讓人去請輔國將軍慕容恪過來議事。
能讓慕容俊如此沉得住氣不僅僅是因為缺糧的困厄,還因為前兩天傳來的一個訊息——鄴城民軍全取上黨郡。
二月底,兩萬民軍在鄴城衛戍將軍蔣幹統帶下挺進上黨郡,上黨郡以當地豪雄馮鴦為首的大小近百塢堡、張遇豫州軍殘部、枋頭氐人殘部等盡皆聞風歸降,幷州刺史張平之子張沈會同庫褥官偉一部人馬向北逃竄,上黨郡徹底收歸鄴城治下。
這個訊息對燕國人心的打擊甚至比今春的饑荒還要嚴重,上黨郡在目前燕軍的南下攻略中佔有無可替代的重要地位,那是萬萬不可有失的。
石青的徵北大將軍府成立以後,民軍在冀州北部構建了一個以襄國城、冀州城為依託,以南皮、魯口、蠡縣、安平、無極、盧奴六城為前沿的厚實防禦地帶。這個防禦地頻寬不到五百里,縱深不及四百里,但卻屯駐了近十三萬兵馬,駐防兵馬密度甚至超過了駐防幽州南部的燕軍。在這種厚實的防禦面前,偷襲、奇襲、圍點打援等巧妙手段非常難以湊效,而且打擊力度有限,只能作為輔助手段,燕軍若想由此南下,唯一的、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強攻硬取,從正面擊敗對手。
但是這可能實現嗎?十幾萬敵軍依城而守,燕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向南推進?傷亡的巨大不言而喻,具體數目能讓燕國每一個有識之士不寒而慄。以至於沒人敢妄言率兵南下從正面突破對手防禦。這個時候,上黨郡幾乎成了燕軍最佳的也是唯一的突破方向。
燕軍若是和幷州軍聯手,從上黨郡出軹關或太行徑南下河內,攻略司州,可以隔斷鄴城和關中的聯絡,把民軍勢力一分為二;或者出壺關,走滏口徑,直搗鄴城心腹之地,斷絕冀州北部民軍退守黃河之路。可以說,上黨郡在手,燕國進退自如,攻守隨心;未戰先就勝了七八成。
然而,不幸的是,上黨郡竟然莫名其妙地落到了民軍手中。
燕國上下包括慕容俊、慕容恪在內的所有人都為這個訊息沮喪不已,沒有上黨郡,燕國等於失去了突破方向,沒有突破方向,以後只能眼睜睜看著中原恢復元氣,看著日益壯大的民軍挾帶著無可匹敵的力量席捲幽州。當然,這種設想只是最惡劣的情況,現實是鄴城並非完美無缺的毫無破綻。譬如在南邊淮河一線或者荊豫交界地帶,民軍配置的兵力就非常薄弱,防禦能力遠遠不足。
然而,問題在於鄴城南疆的破綻不是燕國可以隨時能利用的,大晉若不給予配合,燕國就毫無辦法。這個時候,殷浩督請燕軍南下夾擊鄴城的機會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千載難逢的良機啊!此次若是成功,燕國就能徹底粉碎鄴城的佈局,從失去上黨郡的困窘中走出來。
“王兄!小弟來了。”
浮想聯翩的思緒被慕容恪見禮的聲音打斷,慕容俊豁然轉身,目光灼灼地望向慕容恪亢聲說道:“三弟!一舉破敵的機會來了!燕國南下的時候到了!”
慕容恪神色略顯疲憊地站在門口,情緒似乎還未從上黨郡易幟的失意、皇甫真被民軍劫持的無奈之中走出,慕容俊的亢奮只讓他目光動了動便沒有了其他反應。
慕容俊疾步走過去,壓抑著興奮說道:“三弟。你知道嗎,揚州殷刺史差遣王彬之先生來薊城,說是揚州軍意欲北上中原,邀請燕軍南下與其聯手夾攻鄴城呢,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天大的好訊息——石青不在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