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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惟欽道:“世子這話未免有失偏頗。難道她嫁了你,就不姓陸了?”
謝思言冷笑不語。
陸聽溪根本沒留意兩人之間的洶洶暗流,她今日是被謝思言強行挖起來的,如今到了暖和的地方就開始打瞌睡。
謝思言即刻上前俯身,輕聲細語問她要不要給她尋處小憩片刻,又伸臂要來擁她。陸聽溪也還記得身處何地,搖頭推他。
沈惟欽捧著熱茶道:“姑娘不肯,世子莫要強求。”
謝思言不作理會。適逢此刻有侍從送來糕餅粥果,他盛了一碗粳米南瓜粥,拿小匙子舀上些許,吹涼了才小心翼翼餵給陸聽溪,口中還關切不斷。
“慢些,小心燙。”
“要不要來塊蒸糕?棗泥餡兒的吃膩了,揀塊玫瑰果餡兒的吧?”
“想喝什麼茶?松子泡茶?要不要加蜜餞?或者放些玫瑰醬?”
“那碟軟籽石榴離你太遠了,我幫你取。”
“你不必伸手,對,把手放到袖爐上暖著就是,我幫你剝了石榴籽餵你……來,張嘴。”
……
陸聽溪沉默。
她忽然覺得自己在謝少爺眼裡可能是個殘廢。
謝少爺見小姑娘不張口,攤開手掌給她看:“我方才去淨了手的,放心。”
這屋內雖沒幾個人,但陸聽溪實在不好意思讓他當眾喂她,她覺得謝少爺有些不對勁。恰巧想打哈欠,她側偏過頭去,尚未及掩口,就被眼疾手快的謝少爺塞進了幾顆石榴籽。
陸聽溪暗瞪他,謝少爺仿似沒瞧見,柔聲問還要不要。
對上他深不見底的一雙黧黑眼眸,陸聽溪忽然想起些靡密情景。
這句問話,是他在床笫之間的慣用語。天曉得每回她臨昏死過去之前聽見這麼一句,多想一掌摁死他。
幾乎是下意識的,陸聽溪往旁側挪了挪身子。
沈惟欽倏然上前:“世子沒瞧見姑娘抗拒?”
謝思言一把抓住陸聽溪一雙嬌若無骨的柔荑:“我們夫妻之間暱暱無間,何來抗拒?”
陸聽溪正是倦乏之際,也沒抽回手,側著頭打盹兒。謝思言體貼地將她的腦袋撥到他身上倚著,抬頭冷睨沈惟欽,目光滿含挑釁之意。
正此時,外間兵士來報說,罪囚已押到。
謝思言讓陸聽溪在內安坐,跟沈惟欽一道出了捲棚。
此間本就是監斬官坐鎮之處,捲棚外面視野開闊,可將法場情形一覽無餘,由此騁目觀之,周遭前來觀刑的人潮烏泱泱一片,眾人口中撥出的白氣幾乎勾連成一層薄霧。
法場內中,蓬頭垢面的罪囚重枷加身,由兩個甲冑赫赫的兵士看守著。罪囚一直深埋著頭,須臾,監斬官領著一眾屬官上前,親驗了罪囚的身份,回來朝謝思言與沈惟欽賠笑,稱罪囚確係本人,只等時辰到了,就開始行刑。
兩人都是容色淡淡。
等監斬官領著屬官走開,謝思言望著法場上的罪囚道:“罪囚畢竟也是殿下的叔祖父,殿下竟是無動於衷?”
“世子想讓孤有什麼反應?”
謝思言笑道:“譬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沈惟欽淡淡道:“世子不要總想法子中傷孤,孤受不起。再有,孤的姻緣不需世子勞心,世子縱是無雙國士,也撮合不了孤與阿古達木之女。”
謝思言不以為意。以沈惟欽的頭腦,能想到阿古達木來找過他也不足為奇。
行刑時辰將至,謝思言瞥了眼刑場上的罪囚,道:“我怕此間血腥氣嚇著淘淘,答應了她,行刑前就走,告辭——有時紅鸞星動,擋都擋不住,說不得寶音郡主當真是殿下的良緣,殿下可要珍惜眼前人。”笑得意味深長,飄然而去。
沈惟欽目若寒潭。
不知是謝思言確有其意還是他多慮了,他總覺他那句“珍惜眼前人”頗具諷刺。無論他是沈安時還是死後復生、恢復記憶之前,陸聽溪都算是他的眼前人,他先前其實有很多得到陸聽溪的機會。但要麼是因著地位不匹,要麼是因著對面不相識,橫豎總在錯失。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沈惟欽垂眸,慢條斯理往紫銅鎏銀雙鶴手爐裡添了塊銀霜炭。
天興帝在早前就已除了寧王的封國,原寧王世子、世孫,原寧王嫡系的幾個郡王,以及一眾王府女眷、郡王府女眷,皆被殃及。嫡系後裔盡判斬首,其餘男丁,無論庚齒,流徙三千里,女眷悉入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