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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思和被按到謝宗臨跟前,跪伏在地,尚有些懵然。
他此前被劫走後,很是惶惶了幾日,但落後漸覺不對,擄劫他的這幫人似乎並非漕幫中人。後來稀裡糊塗的,他就被送到了齊正斌手上。齊正斌也不跟他多話,只說過陣子國公府的人會來接他。
後來便是今日這一出。
謝宗臨掃了眼茫然四顧的次子,淡淡道:“你可知道你為何會經著這一遭?”
謝思和迷惘搖頭。
謝宗臨嘴角扯起一抹森然冷笑。
他先前是故意讓謝思和去送信的。那封所謂讓謝思和送給保國公的信裡,實則並沒寫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他讓謝思和跑這一趟,不過是為了試他。
謝思和被所謂漕幫的人劫道之後,會有那般反應不足為怪,也算是在他意料之中,但他仍難免失望。如若當時交於謝思和的確是一封攸系重大的密信,半路殺出的也確乎是仲晁手下的那群漕幫爪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沒有希望何來失望,他的氣惱失望,大抵是因著他還是對這個兒子存著一分期望的。
他骨子裡脾性冷烈,又貫以大局為重,前次發現謝思和聽從賈氏攛掇,竟當真來戕害他時,其實是動過廢了這個兒子的心的。這個次子能對自己生身父母下手,幾可謂不可原諒。
最終放過他,不過是因尚顧念父子之份。虎毒不食子,他覺著他該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
仲晁衝謝思言發難後,他見謝思和鎮日窩在家裡無所事事,卻又對謝思言之事甚為上心,彷彿當真對這個兄長頗多關切,就想出這麼個主意來。
他當時想的是,他不求謝思和能為護住那封信慷慨赴死,但求他能有些長進,哪怕跟那幫匪徒周旋一下也成,可結果卻幾乎是他最壞的一種設想。
舊賬新賬疊在一處,怒焰滔天。
謝宗臨突然一把揪起謝思和,聲冷砭骨:“既然你這樣不爭氣,那往後便搬去你外家去吧。”
謝思和大駭:“父親這是何意?”
“何意?”謝宗臨揪他前襟的力道愈重,“你不是喜歡聽你母親的挑唆麼?那就回去跟你母親一道住著,聽個夠。你母親如今沉痾不起,你正能伺候在前,日日盡孝。”
“至於國公府這邊,你就不必回了。我就當從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謝思和驚怖不已,忙問自己究竟又做錯了什麼。
謝宗臨懶得跟他解釋,甩手一拋,將他摜在地上:“你先前沒跟你外祖坦白你跟你母親合謀戕害我的事吧?你外祖也不知你母親為何成了那副模樣吧?回去都一五一十與他說了,再把你送信這事跟他講講,他差不多就能明白你究竟錯在何處了。”
“你要想弄清楚,便去問他。”
謝宗臨對這個次子是一眼也不想多看,回身衝門外揚聲道:“來人,送這孽子出去。”
……
隨著月份漸大,陸聽溪開始出現各種不適,譬如反酸,腰背痠痛、小腿抽筋、浮腫。她算了算日子,臨蓐之期應是七月左右,一心祈禱著屆時能早交秋涼,不然光是坐月子就夠她難受的。
正旦時,她懷胎已滿了三月,但謝思言為著穩妥起見,依舊幫她推了一應酬酢,讓她安心在府上養胎。上元這晚,她想出去逛燈市,謝思言不肯,擔心燈市上人潮洶洶,衝撞了她。
她便想法子變通,說她只坐在馬車上四處看看,不下車亂跑。
軟磨硬泡半日,謝思言終於應允。
元夕之月,最是圓亮,月華如銀,長空一碧。
陸聽溪靠在柔軟的雲錦靠背上,見外間花燈如海、焰火如霞,又見人煙輻輳,老少男女,熙來攘往,禁不住道:“真是昇平盛景。”
“這便覺著是盛世了?”謝思言將一顆剝好的龍眼遞到她嘴畔。
陸聽溪乖巧張口,由著他喂,問他咸寧帝給仲晁的什麼密旨究竟是怎麼回事。
謝思言又餵了她一顆,才道:“這還要多謝阿古達木。”
當初阿古達木跟他說什麼咸寧帝的梓宮內是空的,他就留了心。他是不信什麼假死、起死回生之說的。
他暗中查探此事時,正巧在保安州德王府上暫住期間,陸聽溪發現了安素郡主那個胭脂盒的貓膩,由此牽出了漕幫這條線索。他順藤摸瓜,那些隱匿暗處的絲絲縷縷浮出水面,也終於串成了一條線。
咸寧帝當年的所謂中風,確實是裝出來的。他不過是受了他那幅萬里河山圖的啟發,心裡有了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