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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南面的油桐樹被大風折斷了幾根粗枝,恰好砸在廚房,屋頂禁不住摧毀,凹陷了下去。豆苗兒嘆了聲氣,上前看詳細情況,然後往好的方面安慰自己,畢竟破損不大嚴重,修復修復就能好不是麼?
重新進屋,後半夜卻再難以入眠。
雨下了兩日,方見晴。
豆苗兒去別人家借了把梯子,自己一個人修補屋頂。
她精神不復從前,虛弱了許多,活兒都得慢慢做,還要防備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的暈厥。
從早到晚,專注修補了六日,終於大功告成。
當日下午,豆苗兒特地做了甜酒,炒了燻肉燴豆芽,又煮了個油豆腐魚鍋,給自己慶功!
哪知老天好像成心欺負她似的!
次日天未亮,驟雨疾來,冷風嘶吼,竟比那日的陣勢更兇猛。
豆苗兒沒心思做早飯,她時不時出去瞅瞅,南邊那棵油桐樹還沒找到時間將它砍掉,該不會重蹈覆轍吧?
偏偏好的不靈壞的靈,臨近中午,她的猜想應驗了。
厲風中,她衣裙狂擺,眼睜睜看著樹枝被刮斷,直直掉下來砸在了廚房,位置甚至與先前差別不大,但摧毀得嚴重了許多。
撐著傘,豆苗兒站在院子一動不動。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忍著沒落下。
她已經很努力的生活了,哪怕孤獨,哪怕黴運不斷,哪怕身體越來越不好。
可才應付完趙家那群唯利是圖的人,老天又上趕著在她頭上狠狠敲下幾棍,就非得接二連三的嗎?她拿趙家人沒轍,拿老天爺更沒法子……
真是委屈得想哭,但不行。
咬住下唇,豆苗兒睜大眼睛盯著空中斜斜紛飛的雨絲,以後的日子,她或許會過得更艱難更辛苦,若哭習慣了,豈不是日日都要以淚洗面?
她不哭……
風聲雨聲凌亂,嘈雜裡,淺淺的腳步融入其中,在她身後靜靜停下。
攫住她纖細的背影,陸宴初仰頭,看向毀了部分的屋頂與牆面。
始作俑者是棵高大的油桐樹,那樹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樹身被蟲蛀了也說不準。幸虧這次只是樹枝被刮斷墜落,要是整株樹從中折裂,稍有不慎,就會摧毀整間屋子,她人若在裡面,後果更不堪設想。
蹙眉,陸宴初打量著篤定道:“這樹必須得伐了。”
背脊一僵,豆苗兒漸漸轉身。
陸宴初回來了?他何時站在她身後?她竟渾然不覺!
抿唇,豆苗兒望著他,視線一陣模糊,眸子裡蓄的眼淚再控制不住的大顆墜下。
兩人衣袍隨風鼓擺,因站得近,偶有擦磨。
怔在原地,陸宴初手足無措,他張了張嘴,數次翕合,一字難吐。她眼淚太多,無聲抽噎,只有瘦弱的雙肩微微顫動。
一時陸宴初也不知,她是因房子塌陷了心裡難受,還是怨他半月前撇下她不告而別……
“對不起。”袖下右手捏成拳又鬆開,陸宴初難以控制,好像他的手開始不聽使喚,總想去做些什麼。
所有情緒來得急走得也快,豆苗兒雙眼通紅,她抬袖擦拭,沙啞著嗓子問:“考完了?一路順利麼?”
“嗯。”撞上她被淚水洗過的清澈眼眸,心驀地漏跳了一拍,他喜歡她軟軟的腔調,鼻尖哭得通紅一片,還是最先問他好不好順不順利。攥緊的右手緩緩鬆開,陸宴初想離她更近一步,或許暫時拋卻理智,未嘗不可。
“哦!”埋低了頭,豆苗兒壓低傘,藉此擋住臉,雖然糗已經出了,但亡羊補牢,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可越想她方才哭得狼狽的樣子,豆苗兒越是無地自容。她好多年沒這般哭鼻子了,羞得渾身不自在,她倏地轉身,提起被雨浸溼的裙襬,嗡聲道,“風太大,屋裡說去。”
她身影逃也似的飛快跑遠……
伸出去的右手在半空僵住,風吹著有點涼,陸宴初默默地、默默地收了回來。
明明什麼壞事都沒做成,他卻像是發燒了,一直燙到了心底。
收傘,垂首進屋,陸宴初在她招呼下落座。
給他倒了杯熱茶,豆苗兒埋頭遞過去,等他接了,便扭捏地坐遠了些。
兩人各懷心思,都窘迫得很。
“這樹……”借飲茶遮掩尷尬,陸宴初輕聲道,“外面飄著雨,憑我一人之力很難把它解決。”又解釋,“砍不是問題,卻怕一時控制不住樹倒下的方向。”
“嗯,我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