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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天莊。
春日暖暖的陽光傾灑在屋頂園中。
窗前高大的梧桐樹在微微的和風中悉索細語,將斑駁的光影投落在雕花窗欞之上。
尊主坐在案前,讀著手中卷軸。
寬大的雪白長衫上細細繡著青色的松枝。
幽絕來至門口,對尊主恭敬拱手道:“師父。”
“回來了。”尊主並未抬頭,“去歇著吧。”
“是。”幽絕與尊主施了禮,回到自己房間。
他解下披風,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鏡中的臉左邊稜角清晰,光潔如琉璃,俊美襲人,而右邊的臉上卻長滿雪白的絨毛,全然已無法認作人樣。
幽絕倒並不在意這臉這般怪異,只是在人群之中,這不免會讓自己太扎眼,不利於行事,所以若離開馳天莊,還是戴著面具方便些。
天光尚早,幽絕便至子卿房中。
子卿正於房內吹引玉簫,見他進來,停了簫聲。
“一路辛苦,何不歇一回?”子卿道。
“並不覺乏累,上次子卿授我之書尚不曾讀完,今日可接著講解。”幽絕道。
他與子卿、莫行等,也只稱其名。
因為他們之間沒有長幼、沒有尊卑、沒有師徒。
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主子。
“好,那便坐吧。”子卿道。
將一本《齊史》開啟來,與幽絕講說。
忽覺院中有人奔走的急促的腳步聲,幽絕與子卿立即起身,迅速搶出門去。
莊院中眾人向來遵禮守矩,來去從容,只有一種情況,會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幽絕與子卿直奔尊主房間,果然,莫行已抱了尊主出來,迅速進入左邊的房間。
尊主此症,每隔一年半載總會發作一次,雖然時至今日每次都能平安度過,但莫行等從不敢怠慢。
而這次,尊主的病症似乎更加沉重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他還未睜開眼睛。
幽絕仍然獨自守在尊主床側,他的臉色比初在馳天莊見他時,似乎更加蒼白。
這十餘年以來,莫行的眼角已增添了幾條細細的皺紋,而尊主卻並未有何變化。
只是,他的身形似乎也更加地瘦了下去。
每次發作時醒轉的時間也一次比一次長了。
他究竟生的是什麼病?
要怎樣才能醫得?
若再這樣下去,下一次,不,這一次,他是否還能順利地醒來?
幽絕忽然開啟門,疾步來至莫行的房間。
推開房門,莫行正默坐在桌側。
見幽絕進來,連門也不敲,忙立起身來,快步迎上。
“尊主……”莫行緊張地望著他。
“師父究竟是什麼病?”幽絕直盯著他。
莫行聽他此問,知道尊主尚無不妥,不覺鬆了一口氣。
“你曾說過,只有我能救他,告訴我,怎麼做?”幽絕見他不答,又追道。
“這件事,也並非不能告訴你。”莫行目光如炬,盯著他望了一回,轉身坐回桌邊,緩緩道。
“既如此,快說!”幽絕奇道。
“人的一生,有多長?”莫行望著他問道。
“不過百年。”幽絕道。
“天地有多少年?”莫行又問道。
“天地無盡……”幽絕道。
“尊主籌劃多年,胸懷天下,然而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莫行點點頭道,“縱然取得天下,一朝身死,終究不過白白拱手他人,這正是尊主最為介懷之處。所以,二十五年前……”
說至此處,莫行立起身來,走至窗前,將木窗輕輕推開,雙目眺望著茫茫黑夜。
他既開了口,幽絕便也不再催促。
“二十五年前,尊主身邊有一位異士,法力高強,且頗通異術。”莫行遠望一回,緩緩接著道,“他於東海深處,與一隻神龜大戰七七四十九日,取得那神龜之心,與尊主服食。此龜修得萬年之身,若食其心,可得永壽。然而……”
莫行的眼仍望著遙遠的夜空,又彷彿是望著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天……
幽絕並不插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服食此心時,需以乾坤幻化陣相助,那位異士在與神龜的大戰中,已經耗盡法力,而時機卻不容錯過,所以,他勉強驅動陣法,助尊主服食此心。關鍵之時,被、他人所擾,陣法破去,那個人當場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