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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綿長的大雨後,程家人從青河鎮消失了。
書玉漸漸收回思緒,一抬頭髮現他們已走到阿姆的老屋前。老屋已被燒成灰燼,那裡的土地上青草叢叢。老屋旁的那棵老槐樹還在。她不由得想起初來青河鎮的那三個月的每一夜,樹下一直有人安靜地站著,不知疲倦地守著她。
其實,她是知道的。夜深人靜時,她會趴在黑黝黝的視窗,偷偷看樹下的他。一不小心睡著了,醒來已晨光熹微,樹下的人早已走了。每一夜,她在窗裡,他在窗外,她喜滋滋地看著他,偶爾也會心疼。
想著想著,書玉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捅捅身邊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誒,其實每天晚上我都在窗裡看著你呢。”
辜尨看她笑得賊兮兮,不由捏了捏她的鼻子,無奈道:“我怎麼不知道,老木窗開啟的聲音那麼響,你以為我是聾子嗎。不過啊,你真是狠心,看我在你窗下站了三個月,也不知道請我進屋。”
她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
他好笑地摟著她,唉,他笨笨的小妻子啊,不知要讓他操多少心。
“喂,”她忽然正色:“以後我不跑了。”
“哦?為什麼?”這麼快就覺悟了?
“因為,一個人跑好沒意思。”她皺皺鼻子。
“嗯,所以以後乖乖待在我身邊,好不好?”他攬緊了他的小妻子。
夕陽漸漸沉下山巒。
餘暉在青石板路上投下長長的光影,長得彷彿一輩子。
——《青河鎮》完——
第二個故事·戲子樓
第11章 Chapter01。 南京來信
暮春時節,青河鎮依舊帶著冬日裡泠泠的冷,卻因幾場小雨,化開了連綿的陰兀。
雨後初霽,書玉挑開簾子,抱著幾本國小語文書從屋子裡走出來。迎面走來一位眉目慈善的長衫老者,笑看書玉道:“譚老師,這個班可好帶?”
身後的屋子裡依舊滿是孩子們嬉笑玩鬧的聲音,書玉淡淡一笑:“好帶,再沒有比這些孩子更可愛的學生。”
鎮子裡的孩子多貧寒,卻也獨獨擁有城市孩子沒有的質樸和純真。
“譚老師費心了。”老者由衷道,“代我感謝辜先生。若沒有他,這些孩子便沒有地方上學了。”說罷衝書玉鞠了一躬。
書玉連忙扶住他的胳膊:“林老,您這一禮,玉當真受不起。”少不受長者禮,更何況是這樣一位德高望重、心繫家國的老一輩知識分子。
“譚老師——”遠遠傳來門衛阿伯的聲音,“接你的人來咯!”
那聲音一嘆三轉,比巷子裡吆喝叫賣的調子還要生動幾分。
林老微微一笑:“下課了,你先走吧。”
那一副瞭然並幾分促狹的神色盡入書玉眼底,生生令她紅了臉。
正說話間,便見小院的門廊處走進一個人來。
那人身材頎長,一身黑色長直風衣並一頂羊毛禮帽,周身浮動的冷冽氣息與這方小院格格不入。卻在抬頭看向書玉和林老所站的方向時柔軟了面部輪廓,一時冷意盡斂,疏離俱散。
書玉與林老道了別,輕輕巧巧向那人走去。快到門廊時,她不禁加快了步伐,怎奈被溼滑的泥土一帶,險要摔倒。
這一跌卻跌入了一個厚實的懷抱。
耳邊響起那人帶著笑意的喟嘆:“這樣急不可耐的投懷送抱,實在讓我受寵若驚。”
書玉柳眉一挑,反唇相譏:“這樣道貌岸然的斯文敗類,實在——”頓了頓,不開口了。
“實在什麼?”他饒有興致地問。
她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繼而一本正經道:“實在讓我喜歡得緊。”
他收緊了扣在她腰上的手,朗聲大笑。
她亦忍俊不禁,彎了唇角。突然想起身後林老還看著,她連忙去扳腰間的手,急道:“誒誒誒,快放手,影響不好。”
“怕什麼?”他懶懶開口。
她下意識回頭,屋外已不見林老的身影。然而,屋子的窗戶上卻擠擠挨挨著好幾個小腦袋,一對對撲閃撲閃的小眼睛好奇地盯著門廊處相擁的二人。
她嚶嚀一聲,徹底把頭埋進了他的風衣裡。
“你毀我師德。”她咬牙切齒。
“回去任你罰。”他虛心接受。
甫一回到宅子,便聽門房處的楊叔道:“先生,有你的信。”
書玉好奇,接過一看,是南京的郵戳。她抬眼看了看